哑女 第43节(2 / 2)

哑女 妙玉子 2144 字 6个月前

    刘氏则与段氏去?了后院说话。

    苏氏正在与苏烟柔攀亲,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也认了个族亲。

    若换作从前,苏烟柔定是不愿搭理苏氏,可将来她嫁到郑国公府后也免不了要与苏氏相处,当即便也给了个笑脸。

    郑老太?太?也乐见其成,只坐在上首的紫檀木太?师椅里笑眯眯地瞧着底下的苏烟柔。

    连霜带着烟儿走进前厅时,便正好听见郑老太?太?将她嫁妆里的一只翡翠镯子送给苏烟柔赏玩。

    那镯子成色极好、通体碧玉,一瞧便知不是凡品。

    苏烟柔当即便笑盈盈地应下,对着郑老太?太?福了福身道:“多谢老太?太?。”

    笑声甫落。

    连霜已带着烟儿跪在了前厅正中央,因着烟儿不会?说话,故只是给郑老太?太?磕了个头。

    因喝了那安胎药的缘故,烟儿的手脚正在发虚发汗,从地上爬起来时便显得?有些?笨拙。

    便见正摆弄着那翡翠镯子的苏烟柔倏地嗤笑了一声,眸光虽不肯往烟儿身上瞥去?,可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酸厉的笑声。

    “怪不得?人人都说郑世子宠你。你瞧,我不过是吩咐你来前厅伺候,你却拖了这?样久太?肯现身。”

    上首的郑老太?太?与苏氏俱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苏烟柔的话一般,一个字都不曾说。

    她们大抵是知晓了苏烟柔要在嫁进郑国公府前好生磋磨烟儿一番,一是为了立下主母的威严,二也是为了挫一挫烟儿的气焰。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儿,郑老太?太?和苏氏都是做过主母的人,也曾整治过夫君身边的妖妖冶冶的通房丫鬟。

    自然不会?在这?等时候出声为烟儿出头。

    苏烟柔的这?一句落了下来,烟儿便又不得?不重跪回地上,垂眉敛目地等候着她的发落。

    她越是谨小慎微,苏烟柔的心里就越是痛快。况且郑老太?太?与苏氏都待她客气至极,也助长了她的气焰。

    苏烟柔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烟儿,瞥见她姣美的好似粉桃一般的面容和跪着也挺的笔直的脊背,心里蓦地一闷,余光又瞥见她耳朵上的玛瑙坠子。

    一股奔涌而来的妒火耸遍她的全身上下,催着她伸出手去?夺烟儿的耳坠。

    因苏烟柔的大力动?作,烟儿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处传来一阵撕破皮肉的痛意。

    她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便只能任凭苏烟柔将那玛瑙耳坠摘下,粗蛮的撕扯动?作划伤了她的耳垂,渗出细细密密的血丝。

    拿回玛瑙耳坠的苏烟柔终于?从妒海里抽身而出,眼觑着上首的郑老太?太?合了眼,而对坐的苏氏却望了过来,苏烟柔略微有些?不自在。

    她懊悔于?自己的冲动?,竟是与一个如此卑贱的哑巴争风吃醋。

    而且她还是落于?下风的那一个,一时便横眉竖目地与烟儿说:“你这?丫鬟手脚不干净,竟是偷拿了我的玛瑙耳坠,便去?外?头跪上两个时辰吧。”

    话一出口。

    仿佛入定的郑老太?太?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她抬了眼皮,含笑着望向苏烟柔,道:“哦?我们府上竟还有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偷东西还偷到柔姐儿身上来了,阖该去?报官才是,这?才能给柔姐儿一个交代呢。”

    这?话虽是好似向着苏烟柔儿说的一般,可话里的讥讽意味前厅里的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这?是郑老太?太?不高兴了,苏烟柔要磋磨个小丫鬟也就算了,怎么还给了她泼了个“手脚不干净”的罪名?,这?可攀扯到了郑国公府的家?风。

    郑老太?太?自然不乐意。

    苏烟柔也自觉失语,见郑老太?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时便改了口风道:“许是我记错了,只是这?丫鬟屡次对我不敬,祖母可要为我做主啊。”

    还没?嫁进郑国公府,却已是唤起了郑老太?太?祖母。

    苏氏本在静静地喝茶,听得?苏烟柔的这?句撒娇之话,险些?便绷不住笑了。

    幸而她这?点细微的动?作没?人瞧见。

    既是苏烟柔退了半步,郑老太?太?便也不紧咬着不放,只道:“既如此,便让她去?庭院里跪上一个时辰吧。”

    苏烟柔今日不过是要来试探一下郑家?人对郑衣息的这?个通房丫鬟的态度,如今得?了郑老太?太?的庇护,自然兴高采烈地应了。

    两个主子之间其乐融融,却苦了跪在地砖上的烟儿。

    她身子孱弱无比,耳垂又因方才苏烟柔的动?作而渗下了血丝,比起那抽动?筋脉的痛意,被苏烟柔肆意□□后坍塌的尊严才更戳痛着她的心。

    也许一个卑贱的丫鬟本就不该提什么尊严。

    可烟儿只是不明白,苏烟柔为何还要这?么羞辱她?明明郑衣息已经连见也不肯见她了,分?明是将一颗心都放在了苏烟柔身上的意思。

    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痛意入心,烟儿被连霜从地上搀扶起来时听见了她一句压低声音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脑海混沌的没?有办法去?分?辨前路,只能任由连霜拉扯着往庭院里走去?。

    她跪得?双膝疼痛不已,以为好得?已差不多了的旧疾也被勾了出来。

    短短半年,她先是尝了一回情?爱的滋味,被郑衣息捧在云端上,又重重地摔在了泥土里。

    也许泥泞之地,本就该是她待的地方。

    那个寂冷的月夜里,郑衣息轻柔的啄吻也如南柯一梦般可望而不可即。

    烟儿就这?么跪在庭院之中,任凭四处来往的奴仆下人们对她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