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是?郑衣息那样的天潢贵胄,也不能随意?的弄死一个拐子的性命,若是?在这儿把这个矮个子的人打?死了,陆植可是?要赔命的。
烟儿不想让陆植赔命,自然只能全力的制止他。
陆植发泄了心中的怒火,瞧着身下出气多进气少的李二狗,也渐渐的回?过了神。
高个的男人叫王子阳,与李二狗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两人可以称得上?互为狐朋狗友。
他不过是?受了陆植一两拳,伤的不是?太重。而李二狗不仅右臂上?被刀划伤了,而脸上?更是?血迹斑斑、模样可怖。
“陆大哥。”王子阳已经被吓愣了,又?是?不敢去拉地上?的李二狗,又?是?不敢直视陆植的目光。
陆植望了一眼烟儿,先要去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亦或是?有没有受这两个人的欺负。
被吓懵了的王子阳脑袋瓜子突然灵光了一下,忙对陆植说:“陆大哥,我们什么都没对这位小娘子做,你放心。”
陆植的脸色虽然还是?阴沉无比,可神态却是?比刚才要好上?许多,总算是?不像从阴曹地府里归来的罗刹恶鬼一样了。
烟儿回?身望了一眼李二狗,想给他使眼色,却又?觉得心里膈应。方才他与那李二狗一起合谋着要沾了她?的身子一事实在是?恶心。
从前爹爹好赌,娘亲又?是?十里八方里最标致的美人儿,多少地痞无赖曾上?门欲染指娘亲,幸而娘亲是?个烈火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烟儿如今也作此等念头。
她?只能僵着身子朝着陆植点了点头,她?不能昧着良心去原谅这两个人,却不愿陆植为她?担上?人命官司。
方才李二狗被陆植痛打?时的叫喊声仿佛能冲破云霄一般,溪花村统共就?这么一点大,自然人人都能循着声走了过来。
邻里右舍的人把陆植的屋舍围了一整圈,对着里头面色阴寒的陆植和她?身边小鸟依人的烟儿指指点点。
因?李二狗和王子阳都是?溪花村里出了名的浑人,便也没有人愿意?为他们出头。
王子阳见陆植脸色好看了不少,便灰溜溜的抬起了地上?不成人形的李二狗,又?顶着村里人打?量的目光离开了陆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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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桩事过后,陆植便不出去打?猎了,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烟儿,只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又?被人欺负了去。
而烟儿起先还有些不自在,可身子渐渐好转了以后,便与陆植一起去山上?踩野菇,打?猎物,心里是?万般的高兴。
幼时那边无忧无虑的日子好似在一夕之间回?到了她?的身边,那磨弯了的脊骨和时常跪在地上?的膝盖都因?此养好了。
陆植见她?高兴,便也更加高兴,愈发不去想圆路这号人物了。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最好烟儿就?一直留在溪花村,也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连着几?日去山上?放风后,烟儿的精气神也好了不少,如今也总帮着陆植做些家务活计。
陆植不肯让她?干,烟儿便装作恼了。她?一恼,陆植就?会束手无策。
两个人过着品味山风,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万般惬意?。
只是?因?着陆植将李二狗痛打?了一顿,如今李二哥还躺在床上?下不了榻,他家里人都死光了,还剩一个同样混不吝的堂兄。
那堂兄整日里只知吃喝嫖赌,一点也不关心李二狗的身子,心里盼着李二狗早点死去,他好从陆植那儿讹一笔银子出来。
谁成想李二狗真没有熬过去这一坎,好几?剂药喝了下去,却总是?不见好,又?因?为身边没有照顾人,便没能熬过几?个大夜。
陆植知晓了此事后也见了李二狗的堂兄,也商定?好了要赔偿他五两银子。
可李二狗下葬的第二日,京兆府便来了人,说溪花村里犯了命案,指名道姓要陆植去官府走一趟。
溪花村内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和庄稼婆,一碰上?官府里的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胆怯不已。
那些红衣官差们押着陆植离开前,烟儿将自己?带来的所有银票都递了上?去,好说歹说才免了陆植的一场严刑拷问。
只是?这点银子已用掉了一半多,并不足以填饱官府诸人的胃口。
烟儿急的团团转,一想到陆植会被那些官府的衙差们磋磨,便担忧的连饭也吃不下。
黄昏之前,她?到底是?翻出了木床下的匕首和郑衣息送她?的那一支木莲花玉钗。
两样东西加在一块兴许能值个百两银子。
等烟儿把所有家当?都带到京兆府前疏通后,浑身是?伤的陆植才被衙差们放了出来。
烟儿一见陆植便红了眼眶,陆植虽受了一场磋磨,可眉目却仍旧坚毅无比,他忍着痛揽住了烟儿的肩头,勉力笑道:“只是?看着疼,其实一点也不疼。”
烟儿的眼泪却是?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落了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活在这世上?的贫苦百姓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面前渺小如蝼蚁,他们只需动?一动?手指,便能要了贫苦百姓们的一条命。
“我们回?家。”陆植因?过分?疼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他便只能稳了稳神后,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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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了这件事后,烟儿与陆植之间的关系便反了过来,从前是?陆植照顾烟儿,如今是?烟儿照顾陆植。
陆植心疼烟儿忙忙碌碌的身影,又?愧疚于烟儿为救他花掉了所有的银子。
反复思索之后,在一日夜色入幕前夕,恰逢烟儿在给陆植换伤口处的药,陆植却猛地抬起了双手,轻轻地握住了烟儿的皓腕。
他溪水一般的温热眸子望了过来,里头漾着最纯粹、直接、大胆的爱意?。
“烟儿,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