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莳推开账本：“那是红姨厉害，这些我可不看，怪累得慌的，这些日子都敢被追命了似的折腾，好不容清闲下来了，红姨得疼我。”

    这话把欧阳红逗得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可真是个可人儿！到我跟前耍起来娇蛮了，不过这亲兄弟明算账，账目该看还得看，你听红姨的话，安排管大帐的账房吧。”

    方青莳知道欧阳红是把自己当朋友了，若只是生意上的伙伴，这话可说可不说。虽然是风月场的人，可跟自己做买卖是光明磊落的，这就挺好。

    “对了。”欧阳红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之前让你问问那段成德的意思，咋样？”

    方青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能行。”

    欧阳红啐了一口：“我就跟喜儿说过了，这世上唯独男人靠不住！没本事的时候海誓山盟，有本事了，哪里还能瞧得上干过这一行的姑娘？真是瞎了她的眼。”

    “红姨，别往心里去，这两情相悦也好，两情相厌也罢，都是两个人的事，咱们外人还真很难说进去话，这好的时候外人撮合做媒，真要到了不好的时候，做媒的人背地里挨冤枉骂可不少。”

    欧阳红叹了口气：“是这么个理儿，罢了，不操心那些闲事了，啥都没有银子靠谱。”

    两个人正说着话儿，丫环进来禀报，绸缎庄那边安排了车马，问把货送到哪里去。

    方青莳趁机起身告辞。

    往外走的时候，欧阳红突然拉住了方青莳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们去泾河府可安生？我得了消息说周玉儒败了，这事儿你肯定知道吧？”

    “知道，不过咱们是老百姓，治病救人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做主，别的跟咱们没关系。”方青莳说。

    欧阳红点了点头，叮嘱道：“千万多留一个心眼儿，这人啊，最难交，墙倒众人推都是寻常事，我看这周家和郑家是一个下场，没跑了。”

    方青莳没接这个话，不过欧阳红说的还真没错，郑家被灭了满门，看郑宝珠的架势，周家怕也逃不掉这个结局。

    变了可也没变，灭郑家的是青瓦寨，灭周家的是朝廷，但两世结果是一样的。

    离开春香楼，方青莳到绸缎庄门口领着马车把绸缎送到了香铺这边。

    李翠花看到方青莳那高兴地嘴角都裂到是腮了，不用问都知道买卖好了很多。

    “姑娘可算来了，我这些日子盼得眼睛都发绿了。”李翠花看到马车上的绸缎，问：“这都是要做啥用的？”

    方青莳抱着绸缎往屋子里来：“先都搬回来，再说。”

    李翠花带着少周玲和王莺忙活起来，送货的伙计也不闲手，东西都搬进了后院，方青莳才说：“要做一些被褥铺盖，还要做一些窗帘门帘和幔帐，再找几个好绣娘，做一些衣衫。”

    “姑娘，这是要置办嫁妆吗？”李翠花看着这么多上好的料子，都傻眼了。

    方青莳笑了：“不算，是随身用的。”

    李翠花木然的点头：“用得起，用得起了，不过姑娘别怪我多嘴，赚钱得存着，可不能如此挥霍啊，真真是疼死个人儿。”

    “娘，你不是说要给咱们姑娘赚个金山银山吗？这些再贵重，咱们姑娘喜欢就成。”周玲扯了扯李翠花的衣袖，小声说。

    李翠花这才缓过来，涨红了脸：“是，娘这不是见识短嘛。”

    方青莳不挑剔李翠花说话，毕竟李翠花说的没错，真要是自己用的话，自己也不用这么浪费。

    要说做事，李翠花是很利索的人。

    唐絮芳在的时候用了不少绣娘做活儿，李翠花接过来香铺买卖的时候，也用着这些人，所以这事儿还真就不难。

    王莺和周玲出去告诉各家的绣娘过来做活儿。

    两个丫头还没回来，绣娘就到了好几个。没办法，日子不好过的时候，能有个工赚点儿银钱，可是能让一大家子活命的大事。

    这些都是成手，做活儿麻利。

    方青莳也不插手，到处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好改。

    李翠花张罗吃喝，虽然只有馒头和菜汤，可能吃一顿饱饭对鹿武县的百姓来说，很难了。

    “我爹都病倒了，今年的田是得荒了。”角落里一个绣娘小声跟身边一起做活的绣娘说。

    另一个绣娘接过去话茬儿：“谁家不得荒田啊？衙门的粮种贵死了，一斤粮种一两银，说的可好听了，这粮种是朝廷给的，价格很便宜了，现在东升粮铺的粮价都是这粮种的好几番呢。”

    “就是黑心肝，之前那些卖粮的散户都不见好些日子了，准时被这些人给欺负走了。”又一个绣娘说。

    方青莳检查着针脚和花样儿，听到这些话是只能叹口气，庄毅那边的动作要快一些还好。不然百姓都拿不出银子，眼睁睁的看着田都荒了。要是春种的时候种不上，秋天没收成还是得闹饥荒。

    至于说卖粮的散户，不用猜都知道是唐大他们，不过现在自己的手里也没什么粮食了。

    这边忙活的起劲儿，方青莳看着没问题，走到前面香铺坐下来。

    周玲和王莺可出息了不少，有人进来询问香料，两个人能做到进来一个就能做成一笔，这本事挺难得，也看得出她们是用心练本事了。

    “姑娘，这是账目。”李翠花把账目抱过来。

    方青莳点了点头，打开账目看了几页后，想到了欧阳红的话，找个账房先生也挺好的，不过这得慢慢碰才行。

    香铺的买卖确实好了不少，不过百姓来的少之又少，倒是欧阳红那边每次都大量的取走香料，这买卖是做的真大。

    李翠花说：“春香楼那边的账没结算，姑娘回头可得上上心。”

    “没事，我心里有数。”方青莳低头看着账目：“除了春香楼外，要香料多的都不卖，多高的价儿都不卖，就说没货。”

    李翠花应了一声，又说：“姑娘，好几回了，有个春香楼的姑娘来这里打听成德，我没搭茬儿，这成德看着是个不错的人，怎么还跟那种女人有瓜葛了呢？”

    方青莳抬头刚要说话，就见到一个穿着翠绿衣裙的女子走进来，手里拿着团扇，一双丹凤眼看着自己。

    “去后头看看那些绣娘。”方青莳猜测，这就是段成德喜欢的姑娘了，还真是挺上心的，这就找到自己头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