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清霆猜测林清词没有接到乔遇的电话,他们都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她一直睡在这里。
乔遇。
薄清霆心中微沉,再度垂眸,看着沙发上的林清词。原本他们的人生没有太多交集,现在有了隐秘的联系。但这联系脆弱不堪,随时有可能崩毁。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只剩工作上的联系。
他不愿意。
薄清霆这一刻清晰捕捉到了自己的想法。他心中存有一线好感,微弱如烛火,但风吹不动,日渐炽盛。
薄清霆俯身,替她脱鞋,然后打横抱起,打算放到侧卧的床上。
他第一次抱人,林清词好像比想象中轻一点。她的脸就依偎在他肩侧,还蹭了蹭。
薄清霆心中倏然软下来,抱着她站在客厅里,怔怔站着,一时间忘了该怎么走路。
一室静谧,只有房间里的老式机械挂钟在缓慢转动,指针一步步向前。
他对于时间的感官瞬间模糊起来,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许十几秒,也许几分钟。回过神后,才走向侧卧,将她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盖上薄被。
林清词的手机被他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确保她醒过来就能看见。她出门时背的小包也在床头柜上放着,里面装着钥匙、口红、孕检报告单。
薄清霆先去浴室洗澡,脱衣服的时候心中难免升起一些异样,同时对自身形象产生了焦虑感。
以前有人说过,他这颗泪痣位置不好,注定孤老一生。学生时代有人说他长得过分漂亮,没有阳刚之气。
他本来就不爱笑,自那以后更加冷漠。近几年,公司员工背后议论,说他看起来非常严厉,不近人情。
他不知道自己在林清词心里的形象是怎样的,大概已经糟糕透顶。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一个多月前那个晚上,他怀疑林清词喝了同样的酒,当时她看起来也不太清醒,后来留下八百块钱,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至少这件事要和林清词解释清楚,他并非从事某种职业的特殊人员,然后再将八百块还给她。
那些现金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保存完好。他几乎用不到现金,就算需要用到,也不会动那八百块。
温热的水流很好地抚平了他心中躁郁不安的情绪,薄清霆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温润的水汽。
他现在毫无困意,开始浏览严洲发给他的相关文件,比如——苏雪儿。她是个靠发自拍火起来的小网红,小有名气,在一场聚会上遇到了薄明睿,两人看对眼后,有了来往。
薄明睿比宋奕更加不堪,他只贪好颜色,喜欢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起玩,但从来不承认哪个女伴是自己的女朋友。
严洲说苏雪儿是薄明睿的女朋友,一句话同时抬举了他们两个人。薄明睿和苏雪儿行事作风非常一致,都喜欢开放式关系。
薄明睿一问三不知,二推四五六,也有不在场证明,根本查不出什么。
警察再三审问,苏雪儿都说是觊觎美色,才趁人之危。至于药物,来源不明,苏雪儿那边也搜查不出罪证,药物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宴会由宋氏主办,宋奕的宋。这也是薄清霆安心在休息室睡觉的原因。宋家正在配合警方严查,薄清霆在宋家出问题,宋家有失察之责。
这已经是第二次遇到糟心事,薄清霆对幕后黑手厌恶之极,连带着对苏雪儿恶心的不行。
“让方思礼接手这个案子,把人多判几年。”薄清霆给严洲回了条消息。
方思礼是业内著名律师,和公司有合作,业务能力很强。像苏雪儿这种证据不足的情况容易轻判,薄清霆不想让她脱罪。
“薄总您放心,身体感觉如何?”严洲还没睡,在处理后续事宜。
当时警察过来开门,惊动了不少参加宴会的客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因此颇有些谣言。
比如说,薄总被人得逞。
比如说,薄总天生阳痿。
……
纷纷扬扬,各有千秋。
虽然薄总离开休息室的时候着装整齐,一看就什么都没发生,但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喜欢的那部分内容。
事已至此,严洲只能尽可能修补,将舆论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参加宴会的客人知道问题不大,只要全国人民不知道就行了。
媒体这边已经打点过,不会向外透漏相关信息。毕竟这件事无利可图,就算爆出去也只能给网友们增添一则沙雕新闻,还会得罪薄氏。
严洲有些疑惑,为什么薄总会选择报警求救,而不是给自己这个助理打电话,或者直接联系宋家人?那样可以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不必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警方介入,宋家仍然没有查出真凶。严洲暗中猜测,可能薄总觉得宋家也不干净,才会选择同归于尽这条路。
严洲悄悄在心中称赞,不愧是薄总!他成功预判了宋家的和稀泥!
目前参加宴会的客人都在关注这件事,如果不把幕后黑手查出来,以后宋家办宴会,谁敢来参加?
得知目前进度后,薄清霆心情并没有变好。
这种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发生。致幻剂对身体并非没有影响,近期的失眠可能是上次留下的后遗症。究竟是谁在背后针对他?
薄明睿并没有这么强的能力,他从小就废。如果是商业上的对手,那有很多可能,无法确认具体目标。
至于林清词的处理方式,薄清霆觉得那已经是当时她能想到的最好方式,无可指摘。
如果是他自己躺在那里,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事情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和林清词……时,他意识清醒,并不抗拒。
想到这里,薄清霆脸开始发热,头有些隐痛,他揉了揉太阳穴,打算给自己冲一杯咖啡。公司事务还要处理,全都丢给严洲不合适。
还好他的母亲薄夫人暂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一定会打电话过来,言辞犀利,又不带半点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