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说:“太后给大公主赐了乳母还有两位姑姑,想必是稳妥的。”
只要陆昭容跟大公主待在一块,就能蹭到这份保护。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锦绣殿。
陆昭容第一次踏进这里,便被里面的景象所震撼:“瑶台琼室,锦绣繁华,锦绣殿不愧其名。”
虽不比凤藻宫尊贵奢华,也不比纤云宫银屏金屋,但锦绣殿精巧华美,令人如置花间,更为舒适。
早早等候的掌宫女官笑着说:“锦绣殿乃是先帝和妃的住所,上次大修也不过是五六年前的事情,自然美丽新颖,娘娘喜欢便好,也省得再大动布置,惊扰了公主。”
和妃是先帝晚年最受宠的嫔妃,育有先帝第二十位皇子,如今和才六岁的二十王爷在封地。
和先帝的其他妃嫔比起来,可以说是非常有福气的一位。
陆昭容闻言,紧张的心情舒缓许多。
她走入主殿的寝室,坐在床上说:“将本宫的药端来……先将公主抱去一旁的暖阁,免得药味熏着她。”
太医给她开的药方不知为何,煮出来的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大公主很不喜欢,闻到了便会哭。
但她也不可能不喝,生下这个孩子给她造成的伤害太大,必须要好好调理,才不会留下太严重的病根。
众人:“是。”
不一会儿,陆昭容的贴身侍女将一碗气味浓郁的药端了过来。
陆昭容皱了皱眉,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
饮完药之后,困倦之意上涌,她躺到床上,很快睡过去。
凤藻宫。
皇后正跪坐在佛前翻阅佛经。
碧斐轻轻走到她身后:“那位将药喝下了。”
皇后眉毛动了动,很快又压下,维持住慈悲的面相。
“皇上说要大办满月宴,是有多盛大?”
碧斐:“京中宗室与姻亲皆至,有爵位的人家也来了大半。”
“比国宴都来得富贵啊。”皇后轻叹。
国宴也不过多些低位的朝臣,这满月宴倒是显得门槛更高。
“我这妹妹,怕是忘了我这个表姐了。”
她将佛经撕下一页,动作轻缓地将其撕成一条一条,语气平静:“秦玉逢也就算了,她算什么东西?”
“一条曾经在本宫脚边摇尾乞怜的狗,也敢这么得意,当本宫已经死了?”
碧斐没有搭话。
皇后也自顾自地说下去:“她是我的表妹,便应当与我感同身受,同命相怜。”
碧斐心想:将表妹当成狗,并丝毫没觉得这话是将自己一并骂进去,如何算是感同身受呢?
皇后:“明日将贾文林调回来,让他去给她诊脉。”
贾文林对陆思婉这位曾经的青梅虽已无情意,但还算有些情谊,在其怀孕时十分尽心,一直负责到对方生产。
在陆昭容坐月子的时候,他被皇后调去给风寒的国丈看病,因怕过了病气,没有再见过陆昭容。
皇后:“等他看完之后,让秀雯将过程记下,递消息回来。”
不能见到陆思婉发现自己命不久矣时的表情,对她来说,多少有些遗憾。
但严焕说得对,严氏如今不比之前,在朝中被制衡得厉害,说话没有之前管用。
她若是做得太明显,如今的皇帝只怕不能容忍。
碧斐将头深深低下,轻轻应了一声:“奴婢明白。”
出门,将门合上。
碧斐抬头看天,只见一片深色的云将太阳遮起。
远处又有许多的云飘来,渐渐聚成一片。
要下雪了。
她已然感受到严酷的冷意。
碧斐收回目光,在宫道上慢慢地走,心中思绪翻涌。
她从唐觉身边出去的时候是十二岁,大约是因为受过良好的教育,又吃过好几年的饱饭,她对于有过凄惨过去的人会有怜爱。
严府的大娘子在外人看来光鲜富贵,实际上连指认意图杀害自己的凶手都不被允许。
还那么年轻,就已经被毁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