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16节(1 / 2)

“你看,宗室我们不谈,那不是我们这种人家可以企及的,京中没有外姓王,本朝没有国公,世袭侯府就是顶了,京中侯府中只有三家可以谈一谈的,就是秦贺赵三家,统称四王孙,你知道为什么秦家放在最前面吗?”

    “愿闻其详。”凌霜知道她是要卖关子的意思。

    “京中这一批侯府,都是先皇征南蛮的时候封的,像赵家的富平,贺家的安远侯,都是军功封侯,但秦家却不一样,秦家的文远侯是开国时封的老侯府了,底蕴深不说,你知道秦翊的母亲是谁吗?

    京中出身最好的两个郡主,文郡主嫁在贺家,清河郡主就嫁在秦家,秦翊是清河郡主的嫡出独子,已经袭了侯位,身份别提多尊贵了。

    秦翊的性格也有些古怪,连妾室也没有,二十岁了还没订婚呢。”

    “不是说性情古怪的不要吗?”凌霜故意打岔。

    “你知道什么?

    秦家当年内宅不宁,妻妾相争,夫妻离心,老侯爷早逝,清河郡主从此常年礼佛,所以把秦翊的性格弄怪了,不然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什么不纳妾呢。”

    娴月一脸平静地说着娄二奶奶听了会立即训斥她的话,把纸上的名字当做棋子来玩:“秦翊后面就是贺南祯,就是云夫人的继子,他人才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当年险些点做探花,父亲早逝,继母就是云夫人,是很好相处的性格,可惜他少年浪荡,常年在秦楼楚馆里厮混,还没有收心娶妻。”

    “这就不行了,不是说好赌好嫖的不算吗?”凌霜嫌弃得很。

    “他倒不算好嫖,只是常年包着个清倌人,说是好音律,爱歌舞,风流浪荡。

    京中就这风气,女孩子们都学管家,学做名门淑女,王孙子弟都往教坊里找红颜知己去了。

    他和秦翊两个人是好友,打马狩猎,都是一起的。

    家世相当,性情相投,从小出入宫苑,老太后在的时候,都把他们当自家子弟呢。两人都是京中有名的王孙子弟。

    你记得元宵节他们俩是站一起的,对吧,这份交情也增添了各自的身价……”娴月朝凌霜神神秘秘地道:“据说荀文绮的心上人就是贺南祯呢。”

    “荀郡主?”凌霜问。

    “她算个什么郡主,正经封地封号都没有,秦翊舅舅家的表妹才是正经平城郡主呢,听说秦翊母亲想让他们表兄妹订婚,不知道为什么没成。

    也有说荀郡主看中的是秦翊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是贺南祯。”

    娴月一说起这些事来,整个如数家珍,凌霜根本不用认真听,只时不时接一句话,她就能兴致勃勃说下去。

    “为什么呢?”凌霜道。

    “你傻呀,荀文绮跋扈又浅薄,肯定是贺南祯这种惊才绝艳她觉得有面子啊,而且贺家分两宗,在曾祖父上是一家,亲兄弟分的家,贺南祯那一宗为长,文郡主嫁的这一支是幼,所以荀文绮也跟着小贺那一支叫贺南祯叫哥哥,叫了十来年了,两人成年了还不避嫌疑,她每年春天还跟着贺南祯去打猎呢。”

    “那我还是压秦翊。”凌霜又逗她。

    娴月笑得肚子疼。

    “你当是打牌呢,还押大押小,这可是正事,对了,我说到哪了,对,大贺说完了,该说小贺了,小贺是贺云章,是贺家过继的嗣孙,算在文郡主一脉下面,他们家主支人丁单薄,本来选了个旁枝过继在文郡主膝下的,结果三十多岁又没了,文郡主索性过继个孙子,就是贺云章,前科探花郎,先不说他。”

    “为什么不说啊?”凌霜问。

    娴月把代表贺云章的那一块小金锭挪去一边,只淡淡道:“他这人有点古怪。”

    凌霜这下是真惊讶了,秦翊这种孤僻冷漠的,贺南祯这种花花大少,娴月都能接受,却把个探花郎扔去一边,难道贺云章的问题比他们还大?

    “哪里古怪了?”她追问。

    娴月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只是淡淡道:“我在贺家看到贺云章的画,这人不是善类。”

    娴月虽然整天不干正事,但画画上还是厉害。

    卿云那么擅长针线的人,有时候都要请娴月先画个稿子,教娴月画画的师父是娄二爷官衙里的师爷,是当地有名的才子,屡试不中,名声却很大,娴月的画也是有传承的。

    凌霜见她不愿细说,便不多问,又道:“那姓赵的就是赵景吧?”

    “其实是赵景赵修两堂兄弟,他们俩本来就有个外号,叫赵王孙了,其实加起来才够在我的四王孙里占个末席呢。

    其实他们俩也挺浪荡的,不过他们是另一拨的,和贺南祯他们玩不到一起。

    你知道的,玉珠碧珠姐妹俩就想嫁他家,三房已经布置几年了,又是让玉珠认了他们的姑姑做干娘,又是把庄子都买到了赵家田庄的附近,就是想姐妹都嫁入赵家。

    赵家祖父已经去世了,如今是二房的官最大,在户部做侍郎,也就是赵景的叔父,赵修的父亲。

    长房继承家业,据说在燕城有几座山,几片田庄,在京郊也有三四个庄子。

    如今卿云和赵景的事十停有了九停,三房眼睛都气红了,不知道在憋什么阴招呢。”

    “剩下这些呢?”

    “剩下的是顾,李,崔卢几家,或是最出色的子弟已经定亲了,或是家族败落了。”娴月另起一行,写给她看:“这一行又不同些,不是世家,算得上寒门。”

    但凌霜知道肯定不是真正的寒门,看她写出几个名字,也猜到了:“这是上上科的进士?”

    “对的。

    这两个是还没定亲的,这个是悔了婚的,上一科的状元郎已经被招了婿,榜眼陈敬梓要到年底才除孝,所以还没定亲,但性格古板得很,长得也一般,探花郎也不行。真正厉害的上上科。

    状元姚琛外放做官去了,榜样张敬程,探花郎你是知道的,贺云章嘛,他们那一科厉害,人才多。”娴月道:“但娘说了,不往举子里找,越是穷酸越是规矩多,爱折磨媳妇。

    说是耕读传家布衣蔬食,其实家事全指望媳妇做,陪嫁的下人都不让用,逼着新媳妇下厨纺织做重活,千金小姐嫁过去,没几年也折磨死了。”

    凌霜听她算了一番,更加意兴阑珊起来。道:“那这么说,京城其实没什么靠谱的男子了,动辄又嫖又赌的,我看赵景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元宵节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娴月就这点好,听她这么说,并不生气,道:“这话你放在心里就好了,娘和卿云现在都在兴头上呢,你别触霉头。

    再说了,既然总要嫁,那就在这里面挑个最好的,拿捏得住的,不要拖来拖去反而一场空。”

    “就不能不嫁?”凌霜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