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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这是一个香薰味很浓的厢房。
景殃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警惕打量四周,发现有些像风月楼的厢房。
他嗅到外侧走道浓重的血腥味,浑身绷紧,正欲拔剑,忽然发现右臂麻木不已、全身力气几乎消失殆尽。
不知为何,明明力气消失,他却要全身都绷紧撑着。
忽然,下方动了动。
他猛地低头,赫然发现榻上还有个人。
此人躺在他身下,一头青丝如瀑披散开来,几缕头发绕在他指尖上。似是察觉了他的注视,她扬起一张瓷白清透的小脸,神态娇憨可怜,噙着泪意的眼眸湿湿红红地望着他。
是……宁蕖公主的脸。
景殃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
他正睡在楚宁王府的卧房里。
窗外,天边露出浅浅鱼肚白,幽绿竹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尚未到上值时间,王府里没什么人,一片寂静。
昨晚他料理那些活捉的刺客,半夜过半才睡下。现在突然惊醒,估计只睡了两三个时辰。
景殃揉了揉额头,回忆起方才的梦,想到梦里那张脸,莫名在早春的时节感到几分燥热。
他皱了皱眉,掀开锦被起身,走到净室里,在清晨沐了一次浴。
微凉的水顺着头发、肩膀、沿着坚实的肌理线条流下来,砸在净室地面上。
景殃闭上眸,任由凉水淌过皮肤。
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成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他瞒她这么多,若是被她知道了……
景殃打住思维,快速沐浴完毕,擦干净水珠,走出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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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风月楼被一群黑衣死士、刺客闯入的事情在京城中迅速发酵。
近两年,东郦常有动荡,这种事情不算罕见。若不是因为被追杀的是楚宁王,众人根本不会过多关注。
至于楚宁王当时怀里的那个小姑娘,被人理所当然地当成是他的追求者而忽略了。
就在京城百姓、朝廷臣子都以为这又是一桩无疾而终的案件时,楚宁王突然有了动作。
他直接在早朝时间闯进金銮殿,在昭和帝装瞎的视线中,公然告发了广南王。
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广南王!”
“广南王爷久不闻朝政,楚宁王怎会与他结怨啊!”
“不会殃及我们吧……”
广南王并不上朝,所以众人看不到他的脸色。
景殃也不在意众人眼神,拿出一沓书信和证据,冷道:
“两年前破坏冬猎场围栏,与诸多朝臣结党营私、派卫氏的死士混入太子殿下的侍卫队中,联合朝中佞臣杀害太子。本王回京当天,宁蕖公主十七岁生辰时,命令女属下扮作宫女企图重伤公主殿下。昨日,本王去青杏街品尝春杏流觞宴,却遭到下毒的酒已经西戎软弗散,并遭遇数名黑衣死士暗卫的袭杀。”
他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淡漠地看了眼广南王党派的官员发白的脸色,冷笑道:
“诸位,这就是你们认为的……好人?”
他这一席话仿佛火|药弹,将整个朝堂给炸得七荤八素。
众人震惊到无声,艰难地理解着这番话的含义,但没等他们消化完,景殃就径直离开了金銮殿。
他来上朝只有一个目的——揭露出广南王这位隐藏老狐狸的真面目,彻底把他的伪装面皮给撕开。
然后,通过朝廷上这些人的嘴,传到整个京城里。
景殃这一举动效果很好。
鹿白在他刚刚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如她所料,昨日刺客是广南王的人。
只是不知,卫祁光现在会有什么反应。
听说昨晚卫祁光去了京城外郊考察田庄铺子,他手腕很强,既然亲自去一趟就说明十有八|九是看中了巨额利润,现在大抵不在京城内。
一旦被他听到他爹做的那些事……
鹿白不忍心再想下去,思绪再次回到景殃身上。
现在看来,那些人恐怕不全是冲着景殃来的。
或许,她也是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