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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松认为,运气是守恒的。
这里的守恒,并不是说他自己经历过霉运,而且是说在白仙遭遇厄运的大前提下,自己交了好运。
一切都很顺,无论是发现鬼,还是鬼送上门来。
高长松思索,根据白仙的描述,那男鬼或许是个好相与的,却绝对不好对付,他能保有清明的神智,便说明了问题。
这样的鬼,生前多半是修士,那想捉住他,少不得布下天罗地网。
这对高长松来说不是难事,布置陷阱的重点是不能被发现,他生了一双慧眼,这就代表着,高长松的洞察力是max,他能看见溢出的灵力,察觉微末的漏洞,如此,除非是鬼的第六感发挥作用,否则真难躲过他的布置。
高长松眼珠子一转,当然了,这还有个问题,他虽要让白仙当诱饵,却不能告诉白仙布置了那些陷阱。
白仙看上去实在不怎么会骗人,一旦他知道了,那狡诈的男鬼也该知道了。
是的,没错,高长松先入为主给男鬼套上了狡诈的帽子,他想,对方一定很恶趣味,要不怎会现身恐吓白仙呢?
白刺猬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呸!为什么要吓刺猬呢?
最后,高长松想了下,认为自己布置的那些陷阱,无论如何都只有捉鬼的作用,是伤不了白仙的,对方要是真的一头撞进去,他再救人就是了。
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表现得更自然……
当然,在听说自己要成为诱饵,单独面对男鬼时,泪腺发达的白仙泪崩了,被吓坏了。
*
是夜,赵合一脸自信地来到高长松家。
来这之前,他先去看了被他吃过的几家,跟他想的一样,这里的人固然是请了道士、法师,可他们的功力都不怎么深厚,那些符箓要不全然不起作用,要不就像给他挠痒痒是的,伤不到根本。
可见,本地的修行事业不是很发达。
高长松家依旧点了香,那味儿让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气。赵合想,要不然就是家仙压根没跟主家说自己上门勒索,要不然就是他们觉得能逮住自己,请君入瓮。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这年头人供奉家仙,都是希望家仙能庇佑自己,你看和尚道士,大凡是有点本事的,谁会去供家仙?都是养坐骑!
那家仙为表明自己是有能力的、值得供奉的,怎么可能说自己被欺负了?受侮辱了?那不是自证弱小?如果主家对此产生质疑,想要送神,家仙也不好过。
赵合认为自己想得很对,大摇大摆飘进高长松家。
夜晚的宅邸静悄悄的,宁静的月光给平整的土地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时近六月,天已然炎热起来,甚至能听见虫鸣。
再过两三旬,夏天便要来了,那时或许能听见蝉在鸣叫。
赵合熟门熟路地来到白仙的居所。
其实也不是什么居所,只是为了给他上香方便而建的临时小祠堂,说临时,是因为除了代表白仙的小刺猬雕塑与香炉外,只有零星的贡品,比之豪门大户给祖宗建的祠堂,这里要简陋多了。
高长松一行人在两界山只做休整,不停留多久,又怎会给他豪装?
赵合逡巡了一阵子,终于见到白仙瑟瑟发抖的身影。他哑然失笑,这到底该说是有家仙的骨气,还是他不够聪明?
他想,如果白仙聪明点,就应该跑走,留在这,怕是担心自己害人,从而想看着自己吧?
这家仙还是有点责任感的,也不枉人给他供这么好的香。
白仙一个字未说,就凭借他楚楚可怜的姿态让赵合脑补完了,某种意义上,也挺厉害的。
他逗白仙道:“小家伙,你在等我?”
白仙睁大眼睛,恨恨想道:“你也就兴这一小会儿!马上让十二郎来捉你!”
这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只能憋在心中,腹诽。
赵合招招手,那原本竖直向上的袅袅香火,立刻拐了个弯,直挺挺地向他戳过来,很快,赵合便露出了陶醉的神色,他吸香吸得太爽了。
他砸吧嘴想:这是个什么味,皇帝吃的山珍海味,怕也就是这味儿了!
正当他吸得差不多时,远在宅邸另一端的高长松卡了个法诀:“起!”
男鬼的脚下猛地泛起金光,赵合闪得飞快,下意识闷头往外冲。
这也多亏他生前的经验,跑得飞快。
高长松多缜密的人,这又是猴哥第一次交给他任务,怎么能让赵合跑了?他脚下的阵法只是第一步,不大的庭院内高长松布下了天罗地网,势必要将此人拿下。
顺便一提,白仙第一步就没逃过,困妖阵没有困住鬼,倒是把他给降住了。此时的白仙身上宛若压着千斤顶,整只刺猬趴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扭动四肢,像一只贝壳朝下的乌龟。
白仙:呜呜呜呜呜呜呜!
快来救救我!
此刻肯定是没有人来救白仙的,高长松还在跟赵合耗着呢,他直接站在院子中,目视虚空。
倘若能看见此时的高长松,就会发现他视线的落点根本不在任何实体上,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墙壁,直击正在抱头鼠窜的赵合。
那些阵法融入墙体,又或者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随着他一声令下,化作锁链,如同鸟一样在天空中翱翔,追逐在他的身后。
无数条锁链从四面八方涌来,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有的链条能够躲开,有的却不行。
赵合在心中乍舌,想他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能劳人如此兴师动众?他是没正经修道,却也跟不少法师、道士打过交道。他知道,寻常人不会用这么复杂的法诀,更不会对一名不见经传的小鬼这么做。
仿佛被打了鸡血的高长松:这可是大圣交给我的任务,不得好好做了?
结果就是赵合先被捆住了,又踩入陷阱,被深埋在地中,像一棵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