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左手攥住叶安澜的刀刃,用力把刀刃往远离自己脖子的方向推。
他推了一下没推动,下意识就又加了三分力道,然而那刀却还是稳稳架在原位。
他咬着牙,把自己的全部力气都集中在了握着刀刃的那只左手上,奈何那刀却还是纹丝不动,稳的就和长在了他脖颈旁边似的。
“你!无耻小儿!卑鄙下作!”手都被划破流出鲜血了,那该死的刀却一点儿没有被他推开的意思,中年义军头目既愤怒又绝望,他青筋暴突,大声骂着叶安澜,“战场之上居然靠着下药取胜,你这无耻小儿到底还讲不讲武德?!”
叶安澜又想冲他翻白眼儿了,“给人扣大帽子上瘾了是吧?我就不讲武德你能咋的?有本事你跳起来给我一刀啊!”
中年义军头目被叶安澜气得浑身颤抖——当他不想吗?要不是这无耻小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至于老老实实跪在这儿跟这无耻小儿打嘴架吗?
叶安澜似是看穿了中年义军头目的心理活动,她冷嗤一声,这中年义军头目之所以一动不敢动,也不吩咐他的那些下属即使撤退,说白了不就是怕死嘛。
人都怕死,怕死不是什么值得鄙视的事儿,但像中年义军头目这样,一边口口声声要别人为他们兄弟的“大义”抛头颅洒热血,一边自己却又惜命的很,到了关键时刻宁愿全军覆没也不舍得让自己冒一些风险的人,叶安澜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对他进行嘲讽和鄙视。
如果不是他贪心,都已经受制于人了,却还不肯乖乖放他们通过,非要磨磨唧唧给叶安澜扣大帽子,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逼得叶安澜只能加入他们,叶安澜也不会小嘴儿叭叭不停放毒,挖苦的他三尸神暴跳,非要在这种时候放狠话,说什么绝不放过叶安澜。
如果他没有说这种话,叶安澜也不会放弃之前的计划,转而示意李璟他们骤然发难,宁愿浪费药粉也要选择强行突破。
现在就不更不用说了,这中年义军头目的心腹下属都已经被叶安澜他们坑的一脸血了,这中年义军头目还不是依然只敢嘴上放两句狠话。
别说是设法帮助他的那些可怜下属了,他甚至连命令还没失去意识的下属撤退都不乐意。
“哎,我说。”叶安澜踢了一脚那中年义军头目,“照你那个大义为先的逻辑,你现在不是应该命令他们立刻撤走,暂且保存实力吗?我也没有堵着你的嘴不让你说话呀,你怎么还不下令让他们赶紧逃跑呀?”
对中年义军头目心腹下属的围剿有李璟代为指挥,后面的那些步兵又确实如李璟所料,己方一旦失利就顿时吓得只剩下了逃跑本能,眼看着大局已定,叶安澜心情顿时变得格外放松。她很有闲心的挖苦起了中年义军头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你说话呀!总不能一到了别人身上,你就要求人家牺牲、奉献、有觉悟、以大局为先,一到了你自己,你就只想着怎么保命、捞好处、享受特权、牺牲别人成全自己吧?不是我说,你这双标的也太明显了。”
叶安澜叭叭叭叭一顿说,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给对方,中年义军头目几次想开口,都被叶安澜接下来的挖苦讽刺给气得忘了台词。
当然,叶安澜自以为苦口婆心(也很扎心)的一番劝说,中年义军头目也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心里。
要不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像中年义军头目这种已经形成了自己固定三观和性格的人,叶安澜其实也没打算真用一串讽刺就把对方给纠正的学会换位思考。
她只是闲,想着既然捞不到机会动手,那不如就试着玩一把所谓的气死人不偿命。这就和熊孩子闲极无聊就忍不住招猫逗狗是一个道理_(:3」∠)_
中年义军头目也确实被叶安澜气得差点儿没有喘过那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针锋相对的劈头盖脸各种揭短甩刀子了。
在自以为的“高位”上面待久了,中年义军头目格外无法接受别人无视他的领导地位。
他喷着口水用力嘶吼,“亏我还以为你这无耻小儿是个读过书、多少懂点儿道理的,却不料你竟是这样一个满身反骨的卑劣之徒!”
“有道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他们是我杨家的兵,平时吃我杨家的、喝我杨家的、住我杨家的、享受着我杨家赐予他们的无上荣耀和崇高地位,现在豁出命去保护我这个二当家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你为他们鸣不平,难道是想悖逆伦理纲常不成?你家里人难道就没有教过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吗?”
第95章 她不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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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澜:???
君在哪呢?他这已经不是自视甚高的问题了吧?这是要上天啊!
干脆,叶安澜也不跟他掰扯了,她一手刀砸晕这人,然后又找了根绳子把他捆成粽子。
李璟走过来,“你生气了?”
叶安澜揉揉眉心,“这不是遇上个严以待人,宽于律己的嘛,一时没忍住就火气大了点儿。”
主要是,这人让她很有代入感,一不小心就想起了曾经遇到过、听说过的类似领导Σ( ̄ロ ̄lll)
这么讨厌还捆好留着?李璟问她,“你留着这人还有用?”
叶安澜点点头,“他不是还有个兄长嘛,我想着这人应该可以暂时给我们当当人质。”
药粉已经用掉了七八成,后续若是再有这种层面的队伍过来找麻烦,她的队伍肯定会不可避免出现减员。这不是叶安澜想要看到的。
她对李璟说:“马我想带走据为己有,至于那些义军精锐,就让他们先帮忙做做苦力吧,推车、打猎、砍柴什么的,还可以顺带帮着背一下他们的这位好主子。”
李璟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叶安澜会因为那人的话对那些义军生出同情呢。
叶安澜看到他的那表情,“刚才拿鞭子抽人的不也是他们?故意让那些跑着的义军吃灰不也是他们?”
对待自己的同伴都那个德行,对待普通百姓如何,可想而知。
叶安澜虽然不喜欢那个脑回路有点毛病的中年义军头目,但她也不会因为对方不做人,就把他的那些心腹下属当成可怜可爱的小白花。
“可惜他们没带多少粮食和药物。”清点完战利品,裴怀玉拿着银钱和账目来找叶安澜,“马也是良莠不齐,只能将就用用。”
叶安澜笑,“有就不错了。”
能用就行,她不挑的。
她可不是裴怀玉那种锦绣堆里活到现在的富家公子,她只是个带着一大群流民在这乱世讨生活的小流民头子。
想到这,叶安澜又忍不住有一点点的犯愁。
裴怀玉有大才,而且还是内政管理方面的那种大才,叶安澜在他怀着报恩的心思第一次伸手帮忙时,就想过要把这一摊全都甩给裴怀玉,可问题就她现在的这条件,她能留得住这只一点都不掺水的金凤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