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
顺着那捧着自己脸柔软却冰冷的指尖低下头,对视上因为不高兴蹙眉的杏状眸,两人目光碰撞了下,夜朗才开口:“冷吗?”
苟安一愣:“什么?”
夜朗目光再往下,扫过她裙摆与过膝长靴之间的腿,白花花的皮肉堂而皇之暴露着,外面温度将近零下。
“不冷啊……等等!”苟安眼中的惊喜的烟花“啪”地炸开,“你关心我啊?”
夜朗无语片刻,面无表情地,在苟大小姐的抱怨中,抓着她的手腕,冷酷地将她捧着他脸的爪子扯了下来。
只是面颊被触碰的地方,仿佛上一秒,那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还在。】
眼前的一切突然消散。
周围形形色色人们交谈的声音传入耳,周雨彤转着圈圈扯着嗓子:“时间快到啦,清场清场!”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没有所谓的兵荒马乱,也没有暗自垂泪的陆晚,从里面走出来的是苟安。
不是穿着卫衣和短裙,同一个人却如此盛装打扮,白色象征着纯真与世上一切美好祝福的婚纱在酒店宴会厅前走廊的灯光下珠光闪烁。
头纱已经放下,她手执粉色绣球捧花,今天的她,不是看戏的那个,她是主角。
在与保镖先生擦肩而过的瞬间,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手腕上戴着与礼服同款的蕾丝装饰,被保镖先生猝不及防的一握,脆弱的蕾丝出现了一丝褶皱。
隔着放下来的头纱,苟安面无表情地望向死死禁锢着她的男人,半晌,淡道:“夜朗,放手。”
那平坦无起伏的语调,她甚至没有问:为什么抓住我。
夜朗下意识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那种上楼梯踏空的感觉又出现了。
……
红色的地毯在脚下延伸,眼前宴会厅的大门和原著中描绘得一模一样。
描金图腾从门的最上方向下蔓延,不是普通的描金样子,是苟聿连续否了七个方案,最后才由某位少数民族设计师结合少数民族图腾与现代艺术定下的稿——
听说融合了很古老的文字,祝福每一位通过这道门的人此生平安喜乐,得以善终善了。
轻纱下,苟安弯了弯唇角,握着捧花的手无声收紧。
刚才她在休息室里得到了系统的提示,【叮】地一声,剧情到了【订婚宴】情节,就像是脑中有一块地图上原本覆盖的云雾被驱散,她可以即刻阅读。
放了以往她可能就直接无视了系统提示,毕竟曾经对原著和她无关的事压根不感兴趣——
但现在有了。
她想看看贺然逃跑,贺津行和陆晚订婚那天发生了什么。
……
【蕉蕉:原文是这么写的。】
「陆晚躲在休息室中,休息室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或者是朋友,在场唯一熟知的是夜朗,可是在这种场合,他被苟安看得很严,两人也没什么交谈的机会。
镜中倒映的是她的身影,纯白色的婚纱,宽大的裙摆,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穿上婚纱是什么模样,想必是幸福和期待,但是没想到,她只在自己的脸上看见了彷徨和茫然。
“贺然呢?”
“电话打了,关机。”
“这个家伙!太不像话了!让周彦几他们几个说一下平时他们会去的地方,去找啊!外面那么多人,丢死个人了!”
“惯坏了,都是被你们这些人惯坏了,他这个没有担当的样子!”
周围的人骂声不断,大多数是贺家的长辈,他们心急火燎地当着陆晚的面讨论着贺然在订婚宴上消失的事,肆无忌惮,却从头到尾没有人想到上来安慰她哪怕一句……
他们只关心,外面亲朋满座,他们贺家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
休息室的门开了又关,缝隙间,陆晚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苟安,笑容灿烂地拽着夜朗在说什么,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陆晚苦笑了下,她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当时和贺然解除婚约多狼狈,现在她看着同样狼狈的自己,恐怕觉得大仇得报。
陆晚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哭泣一下应景,但是垂泪之前总想到那天贺然狠狠地甩开她,大声质问她:“你和小叔那天晚上到底在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就这个样子你还让我娶你,是准备让我成为整个江城的笑话吗!”
眼泪早就在那天流干了啊,她只能摇着头说“真的没有”,除此之外,尊严让她别的解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道还要把细节告诉他吗?
把贺津行为了苟大小姐不被惩罚,与她的交易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在金钱与权利面前也会动摇、最后屈服低头的普通人吗?
那只会让她再一次沦为笑柄罢了,就像以前她坚信的、她笃定的、她坚持的,在一瞬间,全部崩塌。
兵荒马乱之间,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身着随意一套正装的男人年轻英俊,气场却压过了特意打扮过的贺然的父亲。
笑容少见地在他脸上消失,冰冷的瞳眸扫视瞬间安静下来的休息室,贺然的父亲,贺津行的哥哥脸上难以掩饰的焦虑:“阿津,找到贺然了吗,那小子平日里最听你的——”
“再听我的也不会让关机的手机单独让我拨通啊。”贺津行弯了弯唇角,语气讽刺,“既然决定了失踪就注定不可能再回心转意出现,与其现在到处找他,不如想想怎么应对外面那些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