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 第31节(1 / 2)

灼华 宇宙第一红 2297 字 6个月前

与她订婚三载的贵公子坐在对面,头顶玉冠, 腰系玉带钩, 冷沉着脸与她道:“你与她不同,你是千金玉叶,受不得她那样的活法,下青楼,不该是你做的事。”

    沈落枝坐在裴兰烬的对面, 伸手碰起了她面前的茶。

    瞧瞧, 这人儿都开始训斥她了。

    下青楼, 不当是她该做的事,那是谁该做的呢?裴兰烬做的,可比下青楼更恶心。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心里却想,裴兰烬当真觉得她是什么金枝玉叶吗?

    若当真这般珍视她,又为何要与旁人苟且呢?

    她想了许久,想明白了。

    大概是因为她人已经到了此处, 所以裴兰烬以为吃定她了, 纵然嘴上依旧尊敬她, 但行动上却渐渐开始怠慢了。

    她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当初, 她千里奔袭而来的时候, 以为裴兰烬会体谅她, 会明白她, 会更加爱她, 但她现在才知道,她的这些付出,在裴兰烬眼中,是她掉价的开始。

    她付出越多,裴兰烬便越以为套牢了她,反而越不会珍重她。

    哪怕文雅守礼若沈落枝,也忍不住红着眼在心底里骂了一句:这她娘的是什么道理?

    掏出一颗真心,拿真情来换的人,便活该被薄待吗?

    沈落枝伤春悲秋了片刻,又想,幸而,她知道的也不算晚。

    她才不会输呢,她一定要赢的最漂亮。

    “裴郡守说得对。”沈落枝的手指轻柔的揉着那杯盏,温声道:“小女子受教了。”

    分明沈落枝说话时是笑着的,姿态也温婉柔顺,但是她单手揉着茶杯时的姿态莫名的叫人瞧着不舒服,像是透着一股冷怠似的。

    难道是因为他在干涉她的交友,所以落枝才不高兴么?

    裴兰烬眉头拧的更紧,他不让沈落枝与邢燕寻相处,是为了他和沈落枝好。

    邢燕寻做事鲁莽,还总爱剑走偏锋,有的时候做事根本不过脑子,很容易暴露他们。

    沈落枝从江南来寻他,千里嫁娶,此事早已传遍整个大奉,沈落枝是一定要嫁给他的,且,沈落枝又那样爱他,若是知道了他与邢燕寻的事,沈落枝该多伤心?

    所以,一开始就不要知道的好。

    只要沈落枝听他的话,离邢燕寻远一点,自然也不会被知道。

    裴兰烬想了很多,但他还尚未开口说话,便听到厢房外突然有人“笃笃”敲厢房的门,并有人小声道:“郡守,十万火急。”

    “何事?”裴兰烬拧眉道。

    门外的人便小心推门而入,正是青丛。

    青丛进门时,瞧见坐在裴兰烬旁边的是沈落枝,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心虚,他大概是记起来了当时在三元城糊弄沈落枝的话。

    幸而,下一瞬,裴兰烬便转而看他,道:“何事?”

    青丛小心的扫了一眼沈落枝。

    沈落枝便含笑到:“郡守有事,小女子先回郡主府便是。”

    裴兰烬便摇头,道:“你既是我妻,便没什么听不得的,青丛,只管讲便是。”

    青丛便垂下头,道:“是之前追杀郡守的那一伙清泉商队的人,他们雇佣了一队杀手,说是要取郡守的头颅。”

    裴兰烬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杯盏里都荡起一圈涟漪。

    清泉商队那次的事儿,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他人生中最惊险的一夜,也是最旖旎的一夜,他几乎是立刻便回想起了西疆风沙下的柔软,想起了刀转剑回后的温情。

    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刚才在青楼里时,那双含着挑衅、线条锋锐的狐眼。

    但转瞬间,他便听见了沈落枝的声音,不急不缓、清凌凌的从对面落下来。

    “清泉商队是商贾,怎的还敢买凶击杀我大奉郡守呢?”沈落枝面上已经瞧不见任何表情了,一张清冷的玄月面微微沉下来,郡主的威仪又重回到她的身上,拧眉压下来,她道:“郡守身处纳木城中,身处我大奉驻地,竟还要怕一支商队吗?”

    沈落枝生在大奉,长在大奉,这么多年里,学的都是帝王君臣,在她眼中,纳木城是边疆的要塞,进了纳木城,便都是大奉的范围,谁敢在大奉中胡来呢?

    而裴兰烬,是大奉的西疆郡守,一郡之守,堂堂二品!身处大奉要塞之内,有亲兵,有将领,有驻兵,竟然也要怕一个商队的威胁吗?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商队啊!纵是有些武力,难不成还能掀翻西疆不成?

    沈落枝觉得有些恍惚了。

    西疆,竟真是这般不讲理的地方吗?

    裴兰烬抬手,先让青丛出去,然后才与沈落枝道:“落枝有所不知,这里的商队...背后都是有人扶持的。”

    裴兰烬语气压得很轻,也便只有沈落枝,这个为了他从江南奔袭而来,满心满眼都是他,与西疆没有任何联系,断然不可能背叛他的女子,能听一听他此刻的肺腑之言。

    “西疆此地远离京城,又接壤三国,四国鼎立,本就混乱,南蛮人不常过来,故而,现下便只有大奉、金蛮与漠北,这三方中,漠北多牛羊,金蛮爱抢掠,唯有大奉人,爱做生意。”

    “做生意,便是将大奉里的东西送到外面去,再将外面的东西带到大奉里来,所运输的,不只有绸缎珍珠,最多的,是禁物,例如私盐,例如生铁,这些东西,才是西疆混乱的真正源头。”

    “那些商队,明面上好似是运输一些玉石、茶叶、绸缎,但背地里,做的都是掉脑袋的生意,他们本身就不在意死活,上一任西疆郡守,便在自己家中被割了喉,死的悄无声息。”

    “且,这群商人雇佣的,是专门的杀手,杀手杀.人,哪儿还管我是谁呢?他们只管拿钱办事,在京城,有锦衣卫,有金吾卫,有门阀世家,都有人□□呢,更何况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西疆?”

    提到此事,裴兰烬的面色渐渐沉下来了,他道:“我来此处时,曾受过先西疆郡守家中人的叮嘱,若有可能,要为他找出真凶,我来西疆后,越查,越觉得西疆的水深。”

    深到一伙来往与大奉、金蛮、北漠的商队,敢买.凶.杀大奉的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