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枝性格温婉柔顺,一定能理解他的不易的,邢燕寻虽然脾气火爆,但是,为了他,应当也能容忍一些。
只是邢燕寻到底是大将军之女,不能为侧室,而沈落枝又是郡主,更不可能为侧室,既然如此,不若两个人都做平妻呢?
裴兰烬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好日子里,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两个女人站在他面前向他笑,一个在家中把持中馈,以岳家之力为他铺路,一个陪伴他出行征战,两个女子为他开枝散叶,生几子几女,不分嫡庶,岂不美哉?
他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瞬。
而这时,四周响起惊叫声,裴兰烬转头间,听见青丛大喊:“郡守,杀.手来袭!快躲起来!”
裴兰烬的心头一紧。
他下意识站起身体,竟然忘记、无视了旁边柔弱无依,没有任何武功的沈落枝,奔向了远处的邢燕寻。
第30章 我会娶你
我不惜伤害沈落枝,也会娶你的
杀.手袭来之时, 整个亲兵队伍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落枝也是如此,她虽然已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但她到了纳木城之后, 便一直十分确信,她回到了大奉的疆土, 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更何况, 她还带了这么多的亲兵。
所以,当第一支羽箭射到她与裴兰烬之间,一箭钉穿她的衣袖、内衬与衣摆,将她和她的三层衣物一起钉在桌上时,沈落枝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哪里来的箭呢?
但很快, 青丛的叫声便在所有人的耳朵旁炸开。
“有刺客!”
“郡守快逃!”
刺客!
这二字瞬间炸响在四周, 与此同时便有人远远地向他们射箭, 那箭尖轻而易举的便贯穿了一位姑娘的大腿,鲜血迸溅间,人群尖叫着跑了起来!
沈落枝也想跟着跑, 但她起身的时候,却因裙摆被钉住而无法逃离!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裴兰烬。
她一个女子,拔拽不出那箭头,也难以在几个瞬息内扯烂衣摆, 更别提快速脱身了, 但裴兰烬一个男子, 纵然拔不出箭头, 也应当能飞快为她扯开衣摆, 拉着她逃跑。
但她没想到, 裴兰烬迅速站起了身, 看都没看她一眼, 而是快速奔向了另外一边。
沈落枝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死亡的恐惧威慑住了她,她下意识地转头,便瞧见无数支箭雨奔她而落下。
那些箭,本是奔向她身旁所坐的裴兰烬的,但裴兰烬跑掉后,便奔向了她。
她的亲兵一直都在外围警戒,听风被她派出去掩藏在树林里,等着一会儿抓裴兰烬,她周遭竟一个人都没有。
她一时难以躲避,只能惊愣在原地,看着无数支箭雨从月光下射过来,在火光中刺向她。
这么多箭,能直接将她射穿成一个刺猬。
她在临死之前,想过自己这一生,前半生花团锦簇,后半生短暂又颠沛流离,她对前半生满意至极,但后半生还有好多事没做。
她甚至都未曾见过她的父母一面,便要死在这贫瘠危险的西疆中了。
为了一个可笑的男人。
她原先并不想如此恨裴兰烬的,她只是想算明白一笔账。
她若是身处江南,发现裴兰烬与他人有苟且,那便一拍两散,她是郡主,他也是高门之子,那便当由双方父母出面,各自权衡利弊后,再寻一个旁人挑不出错漏的缘由分开,彼此虽说闹的难堪,结了暗仇,但也绝不会撕破脸面,逼到明面上来。
但她不是身处江南,她是自江南而来,一路奔到西疆,中途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所以她不甘心如此咽下这般仇,她想要将此事闹大,闹到让裴兰烬颜面尽失。
所以她要抓出那个女人是谁,她还要上书她父,要她父逼责裴家,要裴家处置裴兰烬,要裴兰烬与那女子人人喊打,要断裴兰烬的仕途,有南康王一日,这朝廷中便不能有裴兰烬,用以报复裴兰烬的所作所为,平复她这一路所遭受到的委屈。
但她现在不想了。
在裴兰烬弃她而去的那一刻,她只恨她手上没刀,不能把裴兰烬一刀弄死!
果真,在西疆这种地方待久了,人都会变的凶蛮起来。
可沈落枝动都动不了,她只能瞧着那一支支箭奔她而来,四周都是惊叫声,所有人都在尖叫着奔命,唯有她因为裙摆被钉死而跑不动。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掉的那一瞬间,她瞧见远处蹦出来一道身影,他本是距离她极远的,为了救她,竭力向她奔来,电光火石间已来不及将她救走,她便瞧见那道身影贴着地面向她滚来,在到达她面前时,竭力挥刀,向箭雨挥洒。
她看不见了,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高大强壮的背影,将所有箭矢都挡住,血肉之躯铸成了一道城墙,将她堵在了后面。
风吹起他的发丝,被编织成小辫的发随着他的动作打在了沈落枝的手臂上,微微有些疼,他身上的风吹动她的衣摆,她抬起眼眸,就能看见他宽阔的脊背。
高大,英武,沉默,如同一座山一般。
他是与裴兰烬截然不同的人,裴兰烬是山间松竹,是云间仙鹤,周身都荡漾着文华珠光,而他是漠北的一处山,沉稳,且沧桑。
他叫什么来着?
有一双绿眼睛的小倌。
不爱说话,但心颇细,那龟公说,他是漠北人,做生意赔了钱,便被押在了小倌馆里当小倌。
但瞧他这个样子,委实不像是个卖脸的人,大概生意也不太好吧。
啊,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