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48节(1 / 2)

吾妹千秋 木秋池 2126 字 6个月前

第52章

    整整十鞭, 有照微亲自在旁盯着,掌刑的内侍不敢留情。

    最后还是祁令瞻上前喝止,他夺过内侍手中的鞭子扔在地上, 转身对照微道:“他是翰林录事,素有清望,你在宫里对他施加私刑, 就不怕翰林院和御史台闹吗?”

    “关翰林院和御史台什么事。”照微不?以为然,垂目看着薛序邻,“这虽然是私刑, 为的也是本宫与他之间的私事。”

    祁令瞻道:“你堂堂太后,与一翰林能有何私,这话?你不?该说。”

    照微冷笑, “此事又与参知大人何干?”

    祁令瞻哑然。

    她对行?刑的内侍说道:“谁准你们停了?给本宫往死里打, 打到?本宫消气为之。他既舍得这一身剐, 本宫何至于怕御史口舌!”

    又对祁令瞻道:“参知若要观刑,就?请上座吧。”

    祁令瞻目光复杂地看向薛序邻,见他虽疼得面色苍白,仍挺直着脊梁, 没有丝毫怨怼的神色。

    他问薛序邻:“你这是哪里得罪她了?”

    薛序邻咬着牙关轻轻摇头, 说:“是为钱塘的事……参知不?必插手,这是我应得的。”

    “你与她说了什么?”

    “事已至此,太?后有所问,臣不?敢隐瞒。”

    他的身世, 还有他曾写信给永平侯的事,如今她已全部知晓。

    永平侯已故, 容汀兰回京,这些事早晚也瞒不?住, 只是不?该从?薛序邻嘴里说出来。

    祁令瞻走到?亭中,背对着内侍与受刑的薛序邻,问照微:“这些事,你为何不?来问我?”

    照微抬目瞧着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似笑似讽,“你刚从?钱塘回来时,我也问过你,难道你不?说,我就?得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么?”

    “但你此番却连见我也不?肯。”

    “我这是……”

    自从?知晓了舅舅被绑架的真相,照微心里一直攒着火气,她有更伤人心的话?,只是望着祁令瞻这一身寡素的衰衣,和他眉心难散的郁色,那些话?终究未说出口。

    话?音转了个弯,她说:“我这也是怕你为难。”

    祁令瞻面上现出一瞬苦笑,又倏然散去?,“当初确实是为难,我怕我说了,你我连兄妹也做不?成,今日看来还是避不?开这个结局。”

    照微并?不?信这话?:“难道你从?前欺瞒,竟是为了我?”

    祁令瞻道:“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但是为了他的什么,祁令瞻没有说,照微也没有问,两人一时沉默,此间唯闻鞭子破风的尖啸声,一下接一下,落在薛序邻背上。

    打完三十鞭,照微喊了停。

    内侍将薛序邻从?刑凳上扶起,他接过适才脱下的官袍重?新穿好,整衣理冠后,缓缓挪步到?照微面前,跪地叩首谢恩。

    照微对身边内侍说道:“去?御药院取两瓶御用的金创药送给薛录事,尚食局里近来新做了两种口味的点心,召白藕和西?川乳糖,也各取两盒,送给薛录事尝尝。”

    她的语气重?又变得温和,转头对薛序邻说:“既然捱下了这三十鞭,此事就?算揭过去?了,以后你若再敢欺瞒本宫,可不?会?像今日这样轻易饶过你。”

    薛序邻叩首道:“臣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起来吧,”照微指了两个内侍去?扶他,细致叮嘱道,“派人去?院里告个假,在家多休养些时日,等你伤好了,再入宫给陛下讲经筵。”

    薛序邻谦声应道:“是。”

    许多内侍护送他离开,一路互相提点着小心,像捧着一件得了太?后娘娘青眼的器物,生怕磕着碰着。

    祁令瞻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见他虽然满身鞭伤,但其?后捧着药膏与食盒的内侍却显得十分招摇。

    他说:“太?后娘娘近来待人宽和了许多。”

    照微说:“你也说这是滥用私刑,总不?能当场将人打死。何况,本宫以后还要用他。”

    照微起身整衣,女官呈上帕子给她擦手,茉莉花的香气浓郁沁人,从?她湿润的指间悠悠散开。

    祁令瞻的目光落在她削葱翠玉般的手上,想起今年?春时,她偏爱的尚是玫瑰露,如今却已换成了茉莉香。

    离开之前,她问祁令瞻:“你到?福宁宫来,是有事要找本宫吗?”

    祁令瞻说:“只是路过,看了场热闹。”

    闻言,照微皮笑肉不?笑道:“原来还嫌自己的热闹不?够人看。”

    说罢就?转身走了,留祁令瞻在身后行?礼恭送。

    是夜,坤明宫中灯火通明。

    照微与容氏待在一处,看她给为永平侯立衣冠冢用的襕衫上刺绣,绣的是道家经文《南华经》。

    她倚在容氏身边静静看了许久,问道:“《南华经》有那么多字,丧礼就?在过几日,娘能绣完吗?”

    容汀兰轻轻摇头,“我只是想找些事情,让自己心中安静一些。”

    照微抬手环抱住她,“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容汀兰不?置可否,说道:“他铸下大错,险些害得郁青永远不?能与我们重?聚,你和郁青怨他、恨他都是应该,不?必因为顾及我而违心宽宥,否则我心中更难以自处。斯人已逝,如今是恨也好,难过也好,不?过只剩下心中一种感觉,又有什么所谓呢?”

    照微说:“我不?太?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