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继母嫁过来十年,有口皆碑,多善良一个人啊,从来不说你半句不好的话,半年前,你爸出海死了后,你继母宁愿饿着两个儿子,也不愿亏待你的嘴。”
风评极好的赵秀方,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在外面把自己夸得顶呱呱,可最近一个月,张钰青傻了后,就原形毕露,在家天天虐待这个继女儿,如今村里头,竟没一个相信赵秀方是个坏的。
张钰青已经吃了太多的暗亏。
身上还有伤呢,继母的大儿子,打人可真疼,那拳头捶在她后背上,青一块紫一块。
嘶嘶,疼……
解释太多也没用,吃了半包方便面,剩下的半包,小心对折,塞进口袋里,张钰青默默离开了小卖铺。
自己傻没傻,张钰青心里清楚。
这身体有如此大的变化,还得从上个月说起。
上个月的星期天,张钰青没出海捕鱼,和未婚夫杨剑新去了一趟市里他外婆家,半路上,遇到了两批人在打架,那些人手上有刀,他们误会了杨剑新是同伙,于是连他一起砍,杨剑新吓得丢下张钰青跑了,从小是跑步冠军,骑单车一时都追不上他。
一伙混社会的二流子,转移目标,盯上了张钰青的脸,他们没工作,没钱,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瞧见张钰青漂亮,拿刀,割开她的衣服,差点猥亵了她。
还说要把她卖到南洋去做鸡婆,当时,是一个好心的大哥救了她,赶跑了那些二流子。
那天吓得不轻,回家后,张钰青夜里发高烧,继母又不舍得送她去卫生院花钱,张钰青烧了两天醒来,反应总是慢半拍,耳朵也不太灵敏。
总感觉脑袋要爆炸,身子迟钝了好多,双手也不太灵活,继母就满村子嚷嚷,说继女傻了。
但是,奇怪的事也同样发生了。
世界变得安静后,那段时间张钰青隐隐约约能看见别人的未来。
知道自己会嫁给上次救她的,那个看上去很有学问的大哥。
那个大哥名字叫陈北生,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在首都工作了两年,今年一月份,被调派回了家乡上班,明明家里很厉害,外公是首都的某个大厅长,却没有得到老人家一点帮助。
未来,陈北生一直在寻找失踪的海警哥哥陈北望,并且努力替陈北望平反,强调陈北望绝不是畏罪潜逃、没有参与走私、更不可能是走私集团的头目!
可惜,陈北生有学问,有能力,却没有防人之心。
他坐牢了。
一夜白头,好不可怜。
后来,陈北生的单位,经营不善倒闭,他被指责贪污坐牢,为了不连累张钰青,将来他会故意说很多难听的话,逼她离婚。
直到他在监狱里生病去世,她才看到一本随身笔记,才知道他很在乎她,还给她留了两处房产,就怕她活不下去。
张钰青揉揉脑袋瓜,这些跑出来的画面,太过可怕,让她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傻了?
那些经历,她觉得是天方夜谭!
烦恼啊,不能再幻想了!
来到了自家的玉米地,玉米秆子长势喜人,已经有半人高,可惜,玉米能吃,但是才拇指大小,吃一个她心痛,到底没舍得摘。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左边的地里传来,带着喘息,一件件衣服丢在了草地里,无数玉米秆子和叶子遮挡了里面的身体。
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死鬼,你终于摆脱了张钰青,还是我聪明吧,叫一群混子吓她,她不就被吓傻了!”
杨剑新的声音有些急切:“祖宗,你聪明……那我的工作……你爸到底给不给安排?快点让我农转非吧,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农民,更不想日晒雨淋去海上捕鱼。”
“急啥?你是我看中的男人,你这脸,这身高,我太满意了,你好好伺候我,我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噢……”
淫靡的嗓音,让人鸡皮疙瘩全冒出来,张钰青直愣愣的,盯着泥巴地里的衣服发呆,一点点靠近,弯腰,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又缓缓伸长手,把那白色的三角蕾丝小内裤勾到手。
扑通!
张钰青变“傻”了后,肢体不太协调 ,歪倒了一下身体。
一手撑在了田埂上,肩膀狠狠的撞了一下玉米秆子,压出了不小的幅度,发出的动静很大。
“是谁?”杨剑新上下起伏的动作一顿。
扭头,透过无数杆子的空隙,对上了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
张钰青当机立断,跑!
闭着眼睛享受的王燕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两条麻花辫子,一闪而过,那个张钰青抱着自己的衣服跑了,蕾丝内裤掉下来,又被捡走,王燕气得不轻,什么兴致都没了,尖叫道:“喂,你傻啊,还不赶紧逮住那个疯子,把我们的衣服抢回来——”
杨剑新萎了,急急忙忙爬起来:“站住,听到没有,快点给我站住!”
只是才跑了一步,想到自己在遛鸟,而且几百米外,几个老汉正在玉米地里锄草,瞧见这边的情况,老头顿时来了精神,探头看,杨剑新吓得赶紧护住鸟儿,蹲下来。
这边的张钰青一边跑,一边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眼泪就是止不住,心里酸酸的。
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上个月,从市里回来烧了两天,头又痛了一个月,早记不得,之前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男人。
见玉米地里有热闹可看,乡亲们越聚越多,就连刚休假回来,准备去海上巡逻,抓走私犯的海警一支队副队长王少鹏,也从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上下来,以为玉米地里,闹出了什么大事。
……
不知不觉,张钰青抱着衣服一直跑,又跑回了海边上。
肚子里的那点小零食,早消化得一干二净,张钰青掏了掏口袋,只剩下六分钱,最多还可以买一包酸梅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