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生不希望她旧情难忘:“他不是一个好人。”
张钰青笑嘻嘻点头:“我知道!”
表哥揍了杨剑新一顿,舅舅让杨剑新赔了两千块,张钰青对于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
面饧好,把面皮擀得薄薄的,撒上一层面粉防粘,把面皮切得细细的抓散,下锅煮。说实话,从浑浑噩噩的感觉中清醒后,张钰青都已经忘记了为啥会喜欢杨剑新,总感觉那是很遥远的事。
面熟了,用笊篱把面捞上来,过凉水后,张钰青拌了四碗凉面。
两个孩子翘首以盼,特别是陈小南,拍着圆肚皮:“要吃肉肉!”
张钰青笑着答应:“好,我用煤炉子给你炒个回锅肉。”
“不用惯着他。”陈北生拘谨道。
张钰青在麻利切肉:“没关系,我也要吃,多吃点,身体才能好,而且我还要出海。”
陈北生微微怔住,问:“你身体不好,不多休息一段时间吗?”
张钰青摇头:“快两个月没打鱼了,我怕坐吃山空。”
一旁,陈小起抓着门,一直怯生生的,听到阿姨要去打鱼,她鼓足勇气:“阿姨,我能和你一起出海吗?”
小小的脸蛋变得惨白,张钰青满脸心疼:“你太小,再大个几岁才行。”
矮墩墩的陈小南有间歇性失忆症,但也能间歇性想起一些事,突然摸着痛痛的屁股,嘟嘴抗议:“阿姨,我不回家,胡婶婶坏坏的,开我家的门,请间谍阿姨进来,打我屁股,还掐姐姐,我住你家好不好?有肉肉吃,有小朋友玩,还可以抓鱼,也不用挨打,这里真好!”
陈北生变了脸色。
张钰青满脸诧异,也盯着陈北生,等着听他解释。
“小起……”陈北生蹲下来,和小小的侄女平视。
他温和地问:“弟弟说的是真的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胡婶婶和林阿姨打你了吗?她们是什么时候串通到一起的?”
对于叔叔,其实陈小起一直充满了陌生感,以前他在天北市工作,最近半年才调回来,根本就没见过几次。
听阿姨们说,叔叔是一个大厂长,很忙很累。
却一直很温柔,从来不打小孩,对他们很耐心,不像隔壁的讯子,天天被爸妈揍。
但是叔叔每天回家都很疲惫,还得天天陪他们说话,听他们哭,有一次叔叔为了照顾她和弟弟,还发高烧了。
所以后来她很少打扰叔叔,想让叔叔多多休息,什么事,都是她独自消化。
“可是……”陈小起变得泪眼婆娑,“间谍阿姨说,她打我们,不能告诉叔叔,因为她很厉害,她的爸爸是局长,会让叔叔下岗,我不想叔叔下岗呜呜呜……”
才六岁的小姑娘和弟弟一直默默挨打,不敢告状,原来是怕连累叔叔下岗,张钰青听到这里,忍不住鼻酸。
陈北生喟叹一声,轻轻帮侄女整理头发:“所以一直都不是你们撬锁离开家,而是那两个人放你们出来的?对吗?”
陈小起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被陈北生温柔的声音所蛊惑,抱紧他的脖子放松下来大哭:“叔叔,对不起,我和弟弟一定会找到爸爸的,你不要下岗呜呜呜呜……”
陈北生抱起侄女站起身,瞬间拔高了不少。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陈小南傻乎乎抬头。
奇怪呀,为什么姐姐要哭?
不管了,姐姐哭,那他也抱着叔叔大腿哭吧:“呜呜呜哇……”
一瞬间,屋顶快要炸开,为了耳朵着想,张钰青急忙走过去抱起了小胖墩安抚。
又扭头瞪陈北生:“怎么当叔叔的,那个胡大姐和间谍阿姨是个啥玩意儿?”
陈北生抱紧侄女一边哄,一边温声和张钰青解释:“胡大姐是车间主任的老婆,没上班,我见她有空,每个月花六十块钱请她接送孩子上下幼儿园,回来后,再请她帮孩子洗个澡!”
张钰青不敢置信:“就这?开六十块钱工资?!”
陈北生点头:“后来孩子们放暑假,需要全天看护,涨到了七十块。”
张钰青扶着额头,气到快要喷火:“回去后,把那个见鬼的胡大姐辞掉,再把那个欺负小孩的间谍女人好好教育一下!”
很奇怪,陈北生竟然认真点了头。
张钰青还窝火,想手撕了那两个女人:“先把孩子放到我这里,你回去上班,等暑假过后,我去城里租房子,我去给你看孩子,你一个月给我开六十就行!”
想当初,家里人不肯她去老山村教书,怕她一个小姑娘遇到老色痞回不来,于是她只能回城做了一个不能转正的临时教师,前三个月,每个月只发十五块!
这点钱啥都干不成,她怒而辞职,回家女承父业,打鱼,一个月辛苦下来,不去远海,也能挣个七八十块。
陈北生眼睛发亮,心跳加速,但颇有顾虑,故意试探:“你带孩子……会不会影响你的人生大事。”
“不会!”张钰青不在乎挥手,“附近村,没人愿意给我做媒了。”
饭桌上,凉面很好吃,配菜也给得足。
俩孩子哭完后,埋头苦吃,酱香浓郁的面条一点不腻,黄瓜丝和酸甜口萝卜丁清脆爽嫩,孩子嘴巴上面都沾了芝麻酱,一小碗面条不够吃。
张钰青看着哭过后的陈小起和陈小南,心疼得不得了。
才几岁的孩子,比她十岁那年还要惨,那时她可没挨过后妈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