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鹏无可奈何地盯着妹妹进屋,眼里闪过晦暗的光,慢慢的,愤怒从脸上消失,低下头轻笑了起来。
果然,他伪装得很好,这不?妹妹都知道他是个两袖清风的好人。
……
陈北生家里来了个客人。
而这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手提一个大麻袋的杨顺,他在医院那边的家属区没等来表妹,一路问到了第九厂的家属区。
眼看着快要过中秋节,杨顺今天奉了母亲父亲的命令,给张钰青送来了二十只大青蟹,一只处理干净的老母鸡,五斤九节虾。
“顺子哥,在我家吃饭。”陈北生道。
杨顺顿时多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看了眼傻乎乎进厨房的表妹,他皱眉,压低嗓门问陈北生:“你……打什么主意?我记得你比我大三个月!”
“没有!”自从知道大哥还活着,陈北生心中就开始有了小九九,他一脸温和,完全不像坏人:“我没打什么坏主意,顺子哥喝茶,我去厨房叫钰青出来,让她陪你说说话,正好,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这莫名献殷勤的样子,让杨顺十分警惕,总感觉这个看上去擅长装老实人的小子在算计着什么。
……
陈北生转身进了厨房,他心情挺不错,回来之前处理了一件事。仓管组的组长霍冬被抓,扭送到了公安局。
今天陈北生在港口,一直等着第九厂那辆物流车过来。
如今国内外贸进出口货物不太多,但港口小,建设落后,能去远海的大货船少。出海还得等时间,需要提前申请,等交通运输部,外经贸部,铁道部三个部门开会来平衡出海先后顺序。
而这个星期主要安排的是玩具、茶叶、丝绸等产品出口,时间紧急,容不得半点闪失,昨天,陈北生再三叮嘱霍冬和刘兵按时将货送到港口,这两人,口头答应得好好,昨晚半夜又拿着货去了张强那里“加工”。
于是陈北生就在今天,守株待兔,在港口等着姗姗来迟的他们。
果然不出所料,霍冬和刘兵看到他,吓了一大跳。
特别是陈北生的身后还有几个公安,霍冬下车的时候,差点跪下来,试图解释为什么昨天晚上应该到港口的货物,直到今天才到。
刘兵是个老手,一直在撒谎说货车抛锚,修车去了,陈北生不听解释,打开了货车的后车厢,将其中重量不对的纸箱子,一件件的全部检查。
公安把那些玩具铁皮车一辆辆拆开,发现里面另有乾坤,塞了黄金。
空心的铁皮玩具里,数不清的黄金看着让人心痛,国内黄金矿山才允许私营性质的开采没多久,就出现了走私,这一看,是某些人私自提炼出来的黄金,他们打算运到国外去卖掉。
霍冬吓得什么都招,而刘兵却是个狡猾的角色,他口袋里有枪,又是在港口,刘兵跳下了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公安没有抓到人,只能去找刘兵的母亲。
刘兵的母亲就是第九厂的门卫刘霞,是那个曾经喊张钰青去门卫室吹风扇的女人。
一个寡母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一个儿子,得知儿子是走私犯,刘霞又哭又闹,不肯相信,抓花了一个小公安的脸,她太闹腾,被强行带回了公安局问话。
让陈北生诧异的是刘霞在公安局大吵大叫,竟然说她是王常福的情妇,让他们赶紧放人,否则会吃不了兜着走!
等警察去询问具体,她又像是被自己吓到,一直在否认。
陈北生下午回厂里的时候,当笑话似的说给了王常福听,瞧见王常福脸色大变,气得砸坏了一个杯子,直说污蔑。
但是陈北生知道,这一下午,王常福是不安生的,他一直在厂里的办公室踱步。
陈北生终止回忆,来到厨房冷笑。习惯性将厂里面的事,告诉了钰青,因为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发现钰青对一些未知的事,很敏感,也很有见解,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张钰青快速处理好九节虾:“你说王常福很着急?”
“对。”陈北生点头。
张钰青想了一下,随口道:“那让我来猜一下,既然刘霞是王常福的情妇,那也许刘兵是他的儿子也说不定,所以他才会着急!”
陈北生一边切香菇,一边慢慢地思考。
张钰青又把螃蟹刷洗干净,切了姜片,用大铝锅的三个隔层,一边蒸饭,一边蒸螃蟹。
不然就一个煤炉子,等一下炒菜忙不赢。
去接孩子之前,张钰青去菜市场买了水豆腐、两条丝瓜,瞧见陈北生切好了香菇,在剁鸡,那手起刀落麻利劲儿,完全不像个养尊处优不干活书生气十足的男人,张钰青低头暗想,觉得他的脸,挺具有欺骗性的。
等他把鸡剁成块,张钰青开玩笑道:“如果王常福再给你下绊子,你就举报他作风有问题!”
陈北生听了哭笑不得:“没证据的事,不能乱说。”
“行,不说就不说,那你给我洗菜。”
外面偷看厨房半天的杨顺撇了撇嘴,他家表妹不像一个小保姆,瞧那指挥人干活的气势,说陈北生是保姆才差不多。
不过,他还是不太痛快!
于是扭头辅导两个孩子写作业,他瞪着眼睛问陈小南:“一加一等于几?”
陈小南傻乎乎摇头:“不会!”
“你爸叫啥名字?”杨顺继续逗趣。
陈小南咧嘴傻乐:“他叫爸爸呀!”
“那你在哪上幼儿园?”杨顺瞪眼。
陈小南开心回答:“不知道!!”
杨顺耐心告罄,转头盯向那个认真做作业的陈小起,工工整整的字迹,比他都写得都好:“你弟弟是个傻的,小丫头,以后你出息了,还得带着他,真是辛苦你了哈!”
从厨房端菜出来的张钰青,没好气地笑道:“顺子哥,说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