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收到长辈的补品，也是头一遭。

    在克罗索还是前世克罗索的时候，在他落魄时无人关心，在他发达之后，大家都以为强大与疯狂如他，补品这样温暖的东西与他格格不入。

    现在的身体确实比他改造后的弱十倍，但是如果因此能够得到这些，他甘之如饴。

    且笑且闹且怜且嗔且鼓励且责骂，但血浓于水毫无隔阂，这几乎已经美好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以他贫瘠的想象力，只需要偶尔的关切与偏向，就足以令他心满意足。

    如果皇帝曾对他有一丝愧疚，皇后也未曾为了他的小弟想要害死他……

    他抓住了坐在一边的维拉的手，在维拉疑问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意。

    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笑了，这大抵已经要追溯到童年未记事时代，在他的记忆里，所有温情都上了锁，泼了墨，现在终于擦拭干净被人打开，露出了原本温暖颜色。

    但是于此同时，他黑暗面的疯狂也被填足了薪材，正在以燎原之势灼烧起来。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没有见过光明。

    将维拉的手放在唇下轻轻一吻，碧绿色的眼底是一片幽暗。

    这些都是他的，全是他的。

    ……

    “你想出来吗？”

    克罗索对着镜子一笑，画面一换，镜子里的克罗索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快给我滚回你的地方！”

    “……多绝情啊。”克罗索的笑意冷如刀锋：“可是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太幸运了，这个时空的克罗索。

    他在少年时期就遇见了维拉，被维拉关心喜爱，甚至为他挡了那命中的一劫。

    就是那个维拉手撕机甲的家伙，逼他喝下了加了料的水，让他差一点就要触碰那些恶心的玩意。他后来也没成功弄死他，反而被逼着进了罪恶星。

    然而这个克罗索呢？虽然同样去了罪恶星，但他提前找到了死神，赚足费用，还有维拉送的生日礼物，一把自卫的机甲炮。和他比起来，这个克罗索在罪恶星的日子简直像在天堂。

    最令他不甘的是，他在这里有维拉，亲人，孩子还有这么美好的家。而他呢？只有一群狂热的疯子和冰冷如坟墓的实验室。

    大抵只有死神还算的上半个朋友。

    呵呵呵——克罗索笑了起来，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世界的克罗索太过稚嫩，无论是精神力，手段还是狠毒心肠，都完全比不上他。

    多么令人嫉妒啊……他被维拉养的太好了。

    虽然已经确定维拉是他的，但克罗索还是很愤怒，这种愤怒时常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现在的克罗索出现。

    那就是，那么美好的记忆，其实都不是他的，他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异世灵魂，一个可悲的偷盗者。

    但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之后享受这些的，就都是他了。

    “……克罗索，快点呀我的比赛要迟到了。”

    门外的女声使克罗索更加挣扎起来，但终究，弱小的现世被压制了起来。

    “我来了……维拉。”

    他控制好笑容，一转头，就发现维拉站在了门口，正神色怔忪。

    “怪不得……怪不得。”维拉喃喃自语，然后目光冷了下来：“你不是克罗索，那你是谁？！”

    她一直觉得克罗索有一些违和感，但从来没有敢细想，但是现在直面真相让她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克罗索？这是克罗索的第二人格？

    “哈哈哈……”克罗索捂着嘴笑起来，神色温柔但是可怕，维拉这才明白他笑容中一直透出的凉意是什么。

    说实在，他并没有使她感到害怕，但是她要的是克罗索，而不是这个可能是副人格的家伙。

    ……是那个实验的副作用吗？她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发现呢？”克罗索笑够了，碧绿的眼睛注视着她：“我对你不好吗？”

    只要你能接受我，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那个克罗索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甚至还要多。

    我会比他更爱你。

    可是……看来已经无法继续了，如果维拉真的厌恶他，那他……

    就在维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之后，克罗索突然毫无预兆的倒了下来。

    等他再睁开眼，维拉发现他已经变回了她的克罗索。

    “别怕。”他勉强笑着说：“带我去实验室，我能送他回去。”

    ……

    前世

    克罗索正坐在皇座上，下面跪伏着十几号人，他们都穿着黑色袍服，正在下面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