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纳特聚集起了一帮人,他们号称革命党,其实也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纲领,除了一小部分没落贵族之外,这里大多数都是农民,他们不在乎那些,只是的确已经活不下去了,即便是这样松散的组织就已经让莱锡的贵族们焦头烂额了。
巴纳特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应该知道这位主教为新国王完成了加冕。”
“我当然知道。”阿奇尔笑了笑,为自己曾经的玩伴感到光荣。
巴纳特一眼就看出阿奇尔什么都不懂,压根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巴纳特想算了,阿奇尔的头脑根本也不适合去理解这些,他拍了拍阿奇尔的肩膀,“你告诉他,我愿意见他,但不是他来见我,而是我去见他,我们既不在马岛会面,也不在莰斯堡,找一个中间的安全位置。”
“好的,没问题,到时候我可以和你一块儿去。”
“那再好不过了。”
阿奇尔转身向外走,又回过身,“那位王子呢?怎么办?要带上他吗?或许那样会更安全一些。”
“得了吧,”巴纳特还是没忍住对阿奇尔说了一部分的实话,“在新国王加冕的那一天,他就已经被放弃了,除了在我们这浪费口粮以外,他什么都不是,对了,别再叫他去喂猪,他真实在是太蠢了,每次都掉进猪圈,猪看到他就害怕,让他去清理厕所,大便不会惊叫着到处乱撞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阿奇尔不断地笑,露出洁白而残酷的牙齿,“我去揍他一顿。”
夏尔曼被带回了马岛,结果要比离开马岛时更不幸,他一路都在哭泣,没料到自己会真被掳走,因为神父跟他说的完全不是这回事,伯纳在外头赶马,阿奇尔忍受不了夏尔曼的哭声,将人狠狠揍了一顿。
阿奇尔痛恨贵族,痛恨那些有钱却对穷人不屑一顾的高高在上的老爷们。
像夏尔曼这样懦弱无能的,尤其令他唾弃。
阿奇尔将夏尔曼打了一顿。
夏尔曼忍耐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痛哭起来,他是王太子,从小便生活在绸缎、宝石、鲜花之中,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会落在革命党手里不断地受折磨,他再次祈求要阿奇尔放他回去,作为交换,多少钱他都愿意付,为了表示诚意,他可以写信回去,叫人先送来钱。
“呸——”
阿奇尔将巴纳特的那句话转告了夏尔曼,“你的弟弟奥斯亲王已经加冕为国王了,你现在对于他只是个没用的累赘罢了,他会很乐意你死在这里,怎么会愿意为你出一分钱?你的脑子在喂猪的时候被猪拱了么?”
夏尔曼抱着脑袋,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阿奇尔说的话,他放下手臂,瞪着眼睛看向阿奇尔,不过短短两个月的功夫,他身上那种优雅的贵族风范就已荡然无存,听到阿奇尔所说,夏尔曼在短暂的怔忪过去后感到一种悬在头顶上的石头终于坠落的眩晕感,他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双眼中射出无法掩饰的凶恶。
比起凶恶,阿奇尔可从来不会惧怕任何人,他冷冷一笑,“别瞪着眼睛那么看着我,除非你又想要挨揍了。”
夏尔曼慢慢重新又低下了头,一种全新的狂暴的愤怒席卷了他的全身,在他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憎恨的时刻。
兰德斯……还有那位邪恶的主教……
夏尔曼使劲地对着地面瞪着眼睛,好让自己不再哭出来。
*
加冕仪式将主教的声望推到了顶峰,在权力——长久失落的宗教权力的光辉下,他的年龄、外表都已经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整个莰斯堡连敢直视他的人都已经不多见了。
布尼尔称得上是主教的心腹,主教也让他担任了莰斯堡的神父一职。
在这失落的两百年中,宗教的晋升体系已经全都乱了,譬如主教的职位就是由老国王赋予的,这在传统宗教中显然很不合规,为此,主教重新在教堂举行了仪式,以表明他的职位是由上帝任命的。
从即日起,莱锡的宗教将全面复兴,不承认任何由王权赋予的职位,包括所有其余国家的各位神职人员。
这实在是很狂妄,摆明了要将莱锡打造成整个奥斯顿的宗教核心,但这显然不是主教发出一句宣言就能做到的。
亲王上台之后马不停蹄地着手改革,处理前任国王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为此召来了封地上的几位得力干将。
在文书外交上具有着卓越才能的哈伦当仁不让地担负起了要职,哈伦见到国王的第一面就表现出了忧心忡忡。
“陛下,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愿意接受那样的加冕方式,”哈伦大声道,“那位神父的贪得无厌,装腔作势的虚伪可是由我亲自见证的啊!”
国王甩了桌上的摆件过去,哈伦敏捷地接住,被国王冷冷地训斥道:“我不允许你对主教有任何不敬。”
哈伦目瞪口呆,心想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他伟大的领主真变成了位虔诚的信徒?
后来哈伦在走廊里见到了进宫的主教,哈伦当时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主教,尽管主教穿着特殊的红色教服,哈伦也仍没意识到,他推了推身边的人,“他是谁?”他啧啧称奇道,“可真是位出众的美人。”
比尔惊愕得差点下巴都要掉下去了,“你在胡说什么,那是尤金主教!”
哈伦也惊愕了。
画像并未流传到奥斯,哈伦也没想到尤金主教如此年轻美丽,他一直以为那是美化了的传言,奥斯是个连教堂都没有的地方,所以哈伦也很难生出像别人一样那么尊敬的敬畏之心,他单纯地欣赏了下主教的容颜,随后对比尔耸了耸肩,“好吧,我大概理解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忠实的信徒了,他会让奥斯所有的姑娘都为他疯狂。”
“住嘴吧你,”比尔肩膀狠狠撞了回去,小声道,“主教是很虔诚的修士,这样说太冒犯了,别忘了他在传染病最可怕的时期陪在了国王身边。”
“这算冒犯吗?我在夸赞他,”哈伦抬了抬手,“据我所知,修士不也能结婚么?他结婚了么?”
比尔直接捂住了哈伦的嘴,对迎面而来的主教行了个礼,“主教,午安,国王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哈伦拿开比尔的手,“您好,主教,我是哈伦,和比尔一样,我曾是陛下的侍从,如今负责本国的外交工作,很荣幸认识您。”
“您好。”主教彬彬有礼道。
他那恰到好处的矜持与高贵立刻就得到了哈伦的钦佩,哈伦惊讶于这人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顺势请求吻主教的手背。
主教应允了。
哈伦吻了主教的手背,等主教进入书房后,哈伦对着比尔微微一笑,“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比尔的表情刚放松了一下,哈伦就大笑道:“我相信奥斯的男人同样也会为他疯狂的。”
*
国王在听到脚步声时便预先站起了身,发觉进来的正是他朝思暮想心爱的主教时,立刻从书桌后绕出来,他没有提拐杖,三两步地走到主教面前,双手握住主教的肩膀便毫不迟疑地吻了下去。
如同热恋中的情人一般,国王率先奉上了自己的热情,他们足足吻了有几分钟,年轻气盛的主教很快就和同样正处于精力顶峰的国王在书房里跳入了情欲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