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声音都簌簌往下掉冰渣似的,弄得赵然越发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夫子让我买两本柳体字帖。”
“晚些时候我让人送到王府给你。”
赵然一怔,裴清沅也看不懂,只有姜莞噗嗤一声笑出来。
赵行扫她一眼,她一摆手,乖乖挽上裴清沅手臂,连笑意也克制下去。
赵然觉得没法逛了。
而且他感觉珠珠肯定知道点儿什么,要不就是她在二兄面前告了他什么黑状,不然二兄老针对他干什么?
原本中午四个人说好要在外面吃了饭再回郡王府的,赵行后半天还要回宫,毕竟赵奕在养伤,他也不好一整天泡在宫外。
结果赵然脾气上来非说不去,尤其是不想跟赵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弄得姜莞和裴清沅两个女孩儿哭笑不得。
后来还是姜莞劝和着说算了,反正她也担心自家兄长,便索性回了郡王府,而后赵行自行登车回宫,这顿饭算是没吃成。
赵然带着两个姑娘进门,刚过影壁墙,他就气急败坏问姜莞:“你是不是跟二兄说我坏话了?”
姜莞说没有。
她总不能说赵行怀疑你买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给我看。
说了赵然又要追问,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来。
而且她并不太想在裴清沅面前破坏赵然的形象。
那些话本说起来,也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赵然那时候也就十一二岁,偷偷从外面买了那些话本,自己看完了,又抱到国公府跟她分享。
等到再大一些,知道这样不妥,确实没再干过。
赵然并不信她,还要再问。
正赶上姜元瞻从官署下职回来,就看见赵然追着姜莞在问什么事,姜莞不想理他,一味往裴清沅身后躲。
他皱了下眉:“干什么呢?”
赵然这才收了手:“你怎么这时辰回来?”
“要过年了,官署里没多少差事,本来我就刚上任,指挥使和同僚们也不会推给我太多事情,今日指挥使刚定下,让我们四个人轮班,下午不用去了。”
姜元瞻提步走近,把姜莞从裴清沅身后拉出来,低头问她:“表哥刚才追着你干嘛呢?你们不是一大早跟二殿下出去了?”
姜莞还没说话,赵然嗤了声:“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脾气,对着我冷冰冰,我不想看他脸色,就先回来了。他已经回宫去了——”
提起宫里,赵然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元瞻面不改色的听完,连每头都没皱一下。
反而弄得赵然拢了拢眉心。
裴清沅也看他,姜莞也在看他。
他被看的不大自在:“看我干什么?”
姜莞想这事儿也不可能当没发生过,于是咳了一声:“二……他说赵奕在养伤,圣人伤心心疼,他不好在宫外玩儿上一整日,所以就回宫去了。”
姜元瞻哦了声,仍旧不以为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咸不淡的笑了声:“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是我打的了吗?想问什么就直说。”
赵然难得肃了脸:“他到底是个皇子,你套上麻袋把人打了,别人就看不出来吗?满京城里谁有这个胆子给他套麻袋?你又刚好是才回京来的。
除了你要给珠珠出气去揍他,再就没有别人了。”
“我知道啊。”姜元瞻一摊手,反问他,“所以呢?”
他那样理直气壮,把赵然气得不行:“官家仁厚不追究你,否则你能有你好果子吃?”
可是骂完了,也觉得没什么意义。
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子弟,难道真怕这个啊?
更何况是姜元瞻。
他要是知道怕字怎么写,小时候也不敢追着赵行打了。
赵行就有点儿丧气:“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姜元瞻眸色淡了淡:“阿耶和大兄都知道,我回京之前就跟他们回禀过,是阿耶叮嘱我,可以打,别下手太狠,我是听阿耶吩咐办事的,怎么了?”
姜莞扶额叫他:“你打了就打了吧,官家昨夜去看过他身上的伤之后也只说了句活该,但是二兄,以后别这样了。”
姜元瞻挑眉,显然没把她的劝告放在心上。
姜莞笑着往他身边去,本来想挽他手臂的,莫名想起赵行吃醋的神态,小手就重新背到了自己身后,不过语气温和,声音也软,反正就是在撒娇:“你越是去打他,不是越证明咱们很把此事放在心上吗?平白给他长脸吗?
我跟你说以后别这样,也不是说怕了谁。
父兄还在幽州,你调入兵马司任副指挥使,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入了朝,领了差事,御史言官们要弹劾你就更方便了。
难不成以后等着人家揪住你的把柄,在官家面前参你一本,反而叫官家为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