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心口一紧,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赵禹听见脚步声,脸色一寒,准备骂人。
眼角余光瞥见是她,到了嘴边的话匆匆收回去。
他迅速调整了自己情绪之后,翻身下来,也顾不上把小弓收起来,快步迎上前去:“您怎么来了,可见奴才们又惫懒,也不来回儿臣!”
“我想看看你在做什么,不叫他们吭声的。”
郑皇后目光却落在那把弓上。
那把弓虽然小,如今赵禹使起来已经不衬手了,但力却很重。
谁叫他小的时候是个能干的呢?
那本就是官家特意命人打造了送他的生辰礼。
他爱不释手,每每出行狩猎,都用它。
十二岁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不过弓一直都摆在承义馆,还是不许别人碰。
反正这些年,也就赵行幼时能拿着他这把弓去玩上几日了。
到后来他弄伤手,赵行心疼他,又懂事,再也不碰他这把弓,甚至少在他面前射箭。
郑皇后握着赵禹的手,指尖轻抚的地方,正是他左手虎口处。
赵禹身形一僵,不动声色抽出来,转扶着郑皇后去坐下,镇定自若的收起小弓,主动开了口:“乍然听您说郑家人要来京,想起昔年受伤的事情,虽说是意外,也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提起来难免想到过去的许多事,说到底儿臣心里放不下。
这些年儿臣于骑射上再不得进益,都源于此,心里头不大痛快,早前在含章时脸色便不怎么好,回了自己宫里来,就拿了这把小弓来看。”
他给郑皇后倒了杯茶,端过去放在黑漆四方小案上:“母后,儿臣没事,您别难过。”
他是最懂事的孩子,从来都是。
但越是如此,郑皇后心里越是难过。
“大郎……”
赵禹噙着淡淡笑意:“儿臣知道,无论是您,还是父皇,都不大信是一场意外。御医说是刀伤,许是他看错了,又或许是儿臣那时候年纪太小,记错了,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被自己的佩刀划伤的。
但是都过去了。”
他定定心神,更是目光坚定看向郑皇后:“您也不用怕儿臣秋后算账,把这伤算在郑家头上,所以不必劝儿臣的。”
郑皇后闻言,脸色大变:“大郎!”
她连声音都尖锐了不少:“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郑家再亲,难道竟越过你去不成吗?”
赵禹往她身边坐过去:“看您,儿臣随口一说,您又着急上火的,那儿臣说错了话,您罚儿臣吧。”
第152章 不理解(二更)
姜莞知道此事已经是两天后了。
赵行两天没出宫,一早起就去缠着赵禹,至晚要安置时才回自己宫里去。
别人不知道,他却门儿清,怕赵禹心思沉,想不开,憋在心里,要做下病来,所以只能暂且把姜莞搁下几日。
两三日光景,赵禹好像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连晋和帝与郑皇后都不再提,赵行每日在旁边看着,见他兄长是真没什么事,才一大清早出了宫。
大年下,兄弟姊妹们本来都是一块儿热闹的。
出门听戏,吃茶喝酒,干什么都一起。
今年来了一个裴清沅,赵然又有心意,又不好明着撇下兄弟们,就去回了姜氏,央求了半天,才叫姜氏松了口。
说是让裴清沅替她去观里还个什么愿,路程不算远,往返半天而已。
赵然就“主动请缨”,陪着一起去了。
家里少了两个,大家也没了出门的兴致,窝在小花厅里打叶子牌。
赵行来郡王府那会儿,姜莞正输的上头。
一听说他来,叫小丫头快去把他领过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听见身后脚步声,她连起身都不曾,扭脸儿去看,小脸又垮着,撇嘴叫二哥哥。
赵行见状直摇头:“你又输,每年又要上桌跟他们打,不叫你玩你还不乐意,输了钱又委屈。”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手却很老实,往后一伸,元福已经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心里。
是个二十两的银锭子。
赵行递过去:“够不够?”
姜莞笑吟吟接下来,然后起身:“二哥哥替我打吧!”
自家兄妹在一起玩儿,一把牌也输不了多少,玩儿上一整天,就算三家赢姜莞一个人,她最多也就输个几两银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