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泽秋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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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何慧芳用抹布擦干净手,然后把身上的围裙摘下,一家人围在小桌旁坐下,桌上的鱼汤袅袅蒸腾着水汽,一股又香又鲜的味道飘满整个厨房,光闻一口就馋的人流口水。
灶上还煨着晚上洗漱用的热水,木材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响。
沈泽秋一碗碗盛着鱼汤,把第一碗推给何慧芳,“娘,你先喝,今天让你受惊吓了。”
安宁把烛花剪了剪,灶房里瞬间亮堂了不少,眼看着除夕将近,这是他们仨一块过的第一个除夕,也该做身新衣裳。
“娘,你明儿看看有啥喜欢的料子,我们一人做身新衣吧。”她喝一口鱼汤后说道。
“是哩,娘,你好几年没做冬衣了,安宁的衣裳也都穿旧了。”沈泽秋搭腔说道。
何慧芳看着他俩,心里暖呼呼的,一个个都是孝顺孩子。她眼眶一热,不免又想到了今天那老和尚的话,要是安宁真的是福星,他们把安宁的福气给耗光了,那以后一家人岂不是要走下坡路。
不行!何慧芳暗下决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万一真被老和尚说中了呢?
“泽秋,安宁啊。”何慧芳放下汤勺,郑重的看着他俩,“明一早咱们去镇外的香山寺一趟。”
接着把傍晚那番遭遇细致的说了一遭。
沈泽秋吃了块嫩豆腐,蹙起眉道,“娘,您啥时候信这了?”
接着又喝了口鱼汤,“我明日一早还要去杨府告诉她们货进回来了,没时间……”
话没说完,被何慧芳瞪了眼,“我心里不安,香山寺不远,我们早去早回,耽误不了多久。”
沈泽秋的心思到底不如安宁细腻,还要再说什么,被安宁不动声色扯了扯袖子。
“泽秋哥,求个心安,我们明天就去一回吧。”安宁说道。
这天夜里睡觉前,安宁坐在梳妆台前边梳着发梢边和沈泽秋解释。
“今天娘一直心神不宁,去寺里一趟能让娘心里踏实就好。”
“明早雇辆车,早些出发,一来一回也要不了多久的。”
沈泽秋在后头铺着床,后知后觉的明白过味来,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还是娘子心思聪慧。”
安宁少有的瞪了他一眼,“明儿还要早起呢,你才从县里回来,不累吗?”
“累什么?”沈泽秋祥装听不懂,从身后揽住安宁的腰,把下巴轻轻嗑在她的颈窝上,温热的呼吸扑在安宁的耳后,染出一片粉红。
“沈,泽,秋,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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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才到卯时初,天空还是一片漆黑,一家子就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安宁困的眼皮都睁不开,捂着嘴直打呵欠,沈泽秋先起了床,拧了块热毛巾走过来。
“娘子辛苦了,为夫帮你擦脸……你多睡会儿。”
安宁被逗笑了,半坐起来,里衣有些松垮,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脖子,浓密的乌发垂下来,衬得脸愈发小巧怜人。她接过沈泽秋手中的毛巾,笑着下了床。
“泽秋哥,你从哪学来这些文绉绉的词?”
沈泽秋眉毛一弯,“戏文里都这样唱。”
“我咋没听过嘞,肯定不是啥正经戏。”安宁道。
说着她推开房门,一股凌冽的寒风夹杂刺骨的凉意一股脑涌入房中。
可真冷,安宁打了个寒颤。
何慧芳起的稍微早些,已经把粥热好了,吃完了早饭,沈泽秋去早市上寻了辆马车,天色依旧一片漆黑,车前还挂着灯笼照路。
车夫十分健谈,一边驭马一边问,“你们也是去香山寺进香的吧?哎呦,那寺庙灵验呢,每过年,就有不少人去进香拜佛,祈求来年顺顺利利,听说,越早去越灵验!”
马车行驶在清晨空旷的街巷之间,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驶出了镇子,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寺庙门前。
这时候天才稍微有些蒙蒙亮,寺庙门口有小和尚正在清扫落叶。
一阵寒风飘过,院子里的树上又落下一片枯叶,把小和尚才扫干净的那片地给弄脏了,于是小和尚拿着竹扫把,又回过头继续清扫。
“小师傅,你这样扫可啥时候是个头哇。”何慧芳说道,“扫了又落,落了又扫的。”
“阿弥陀佛。”小和尚双手合十弯了弯腰,他满脸稚气不过十四五岁,说起话来却一本正经,很是老成,“施主只是见我扫落叶,这是眼前物,而我却在修行,这是我心所见。”
“……”何慧芳咽了咽口水,这寺庙里的和尚一个个说话都听不明白。
“小师傅,你认得慧能和尚吗?”何慧芳问道。
小和尚点了点头,把竹扫把靠在树上,“认得,那是我师父,请随我到师父的禅房中来。”
“师父已经在等你们了。”
何慧芳忙招呼沈泽秋和安宁跟上,一边跟着小和尚走一边问,“你师父知道我们要来?”
小和尚顿住脚步,回身双手合十对何慧芳点点头,面无表情但语气和顺,“我师父有神通,一早便算到你们回来,而且是一行三人,阿弥陀佛,施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没了。”何慧芳越发对这位叫慧能的和尚好奇。
路过几间正殿的时候,安宁看着殿中的佛像和罗汉,还有小和尚们敲着木鱼诵经的声音,忽然感到有些害怕,大冬天的寒风肆虐,她却汗湿了衣裳,连掌心都沁出一层细汗。
经过了几间正殿,到了院西的禅房门口,她才松了口气,狠吸了几口气,对旁边的沈泽秋小声道,“我刚才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