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149节(1 / 2)

“.........”

    引鸳拗不过他,只能让人先去御花园的陶然亭里生好炉子,又搭了挡风的帷幕,才让人把秋君药推到了御花园里。

    御花园的梅花开的正盛,红白相间,好似琼楼玉宇。

    秋君药围着暖呼呼的白狐裘,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梅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也是看梅花。”

    “陛下还可以看很久的梅花。”

    引鸳蹲在地上,给秋君药掖好挡风的狐裘,怕秋君药受凉:

    “不管陛下想看多久,臣妾都陪你看,好不好?”

    秋君药闻言,竟然久违地有些笑了。

    他笑的很好看,即使带着病容,但依旧清俊秀雅,所作所为,也当的上君子之名。

    但可惜,人如其名,命如深秋之叶,摇曳枯黄,稍不注意便落了,顷刻生机断绝;一生如君子坦荡磊落,但药不离身,病弱难安。

    秋君药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里置身之外的人,却没想到,也许当他入书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他也就成了曲中人,而他的姓名,也便成了他人生中,最贴切的注脚。

    但.......命薄又如何呢,起码他在这里过的每一天,都足够快乐。

    妻子在侧,子嗣环绕,秋君药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遗憾,起码他来过,留下过属于自己的痕迹,即使他死了,也会有人记得他——

    甚至他们中间还有人,愿意为了救他,付出自己的生命。

    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雪还在下,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埋葬其中。

    风更大了,呼呼地卷起周遭的一切,秋君药在那一刹那,几乎要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已经病的看不清了,还是周围本身就是一片花白。

    在意识到自己也许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那一刻,秋君药似乎有些回光返照,抬起手,勾起引鸳的后脑勺,然后凑过去,在引鸳的唇上印下一吻。

    只有一吻。

    他的声音很低,低的几乎要听不清,一如两人耳鬓厮磨的时候,那般近距离的呢喃:

    “阿鸳。”

    他断断续续道:“这辈子吻过你,我........不枉此生。”

    引鸳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几秒钟就将整张脸染得湿透。

    他想说他也是,可是眼泪却像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似的,将喉咙也堵的酸涩生疼,急的他哭的愈发厉害,眼泪从秋君药的指缝往下淌,冰凉刺骨。

    看着引鸳这幅模样,秋君药也只是笑,神情很安静沉稳,轻轻抹去引鸳的眼泪,眼底带着鼓励,似乎是在等引鸳回话。

    引鸳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擦干净眼泪,正想说出“我也是”,岂料他一个“我”字还没有说出口,秋君药瞳仁里的光却忽然散开了,引鸳见此一怔,紧接着,秋君药轻抚他面庞的手也脱了力气,缓缓垂下,搭在躺椅的边缘,再也没有动作了。

    引鸳心脏瞬间加快,他不顾形象,猛地扑到秋君药的身上,疯了一样大哭着喊秋君药的名字,但秋君药的脸上却始终带着淡淡的、安静的笑,没有像之前那样,抬起手去哄他了。

    他死了。

    片刻后,听到动静的秋景秀等人赶来,看到已经气绝的秋君药,秋景秀等人皆不敢相信,在漫天雪地里脱力跪下,声嘶力竭地喊着“父皇——”。

    斯人已去,沉重的丧钟鸣起,当当三下之后,天边便飞过一群鸿雁,发出凄惨的叫声,在惨白无垠的天幕中,显得如此的扎眼寂寥。

    先帝病逝,举国挂起了白皤,四处飘扬,到处皆闻哀声,出殡当日,皇城百姓自发夹道送行,看着木棺,所闻皆是一片痛哭嚎啕。

    秋君药为他们所做的,他们都看在眼底,记在心里,他虽然未必是千古一帝,但依旧能称的上是仁君。

    秋君药在位期间,减免赋税,放轻徭役,改革科举,不计出身任用贤才,修订法度,加强边防,防止外戚干政,朝野内外一片清正清明,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人民富足。

    如今他短命而亡,没有一人不感到悲痛,没有一人不感念他在位时的圣明。

    白皤,纸钱,香烛,哀乐,一切的一切混杂在雪地里,显得这个冬天,愈发的森冷刺骨。

    引鸳身为皇后,身着白色丧服,已经哭的失声了,话也不会说,在灵堂守了足足八天。

    在这八天里,他几乎只喝了一点水,吃了一点米糕,剩余的时间,便是呆跪在灵堂之下,仰头看着秋君药的棺椁,复又垂下头,将那些纸钱丢到盆中,看着火舌吞噬一切。

    秋君药死后,秋景秀顺理成章地即位,尊引鸳为昭圣慈寿皇太后,并改大端年号为天元。

    秋景明在送秋君药出殡的第八日,回了青州。边境不可一日无将无主,他即使心中悲痛,但为了顾全大局,他仍旧不能在京城停留太久。

    秋景秀即位后,秋景和和秋景月等人留在了京中,替尚还未成年的秋景秀打理一切朝事。

    秋景和仍旧做了贤王,秋景月则被册封为宁亲王,与秋景和一同摄政。

    同年,秋景明被册为瑄王。

    半月后,引鸳将秋景秀和秋景和等人召到披香殿,几人难得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引鸳秋君药去世的这半个多月里,瘦了很多,终日只着白衣,也不再上妆。

    能让他上妆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便终日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也不再佩戴任何装饰,除了秋君药曾经留给他的九龙纹玉佩他始终贴身戴着,其余时候,都只用白色发带扎起马尾。

    “今日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但自从你们父皇去世后,我们母子几人,就很少坐在一起吃饭了。”

    引鸳像是在笑,只不过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有些疲惫的苍白,像是强撑着一张假面,道:

    “动筷吧。”

    秋景秀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秋景秀率先拿起了筷子,给引鸳夹了一筷子菜,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