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断了腿,没了根,到了地下,看她还要不要你。”
魏凌希说着,上前踏了尔言一脚,伸手掏出他嘴里的手帕子,喝道:“说话!”
尔言往地下吐了一口血,闷闷咳一声,这才道:“我本就不希望她死,并不是因为你说的什么割不割。”
魏凌希让人端来一杯水,喷在魏三娘脸上,看着她幽幽醒转,便冷着脸道:“尔言有话要跟你说。”
“你们肯放过尔言了?”魏三娘惊喜。
魏凌希不答,只冷哼一声。
魏三娘便伸手要去扶尔言。
尔言摇摇头道:“三娘,你听我说。”
魏三娘怔怔看他。
尔言晃一下肩膀,直至魏三娘松手,这才道:“我伤得很重。”
他看向地下那口血,待魏三娘也看过去,接着道:“内脏可能全碎了,神仙难救。”
“我活不了,但我希望你活着。”
“你别急,听我说!”
“我失忆了,记不起有没有亲人,死后,料着也没人给我烧纸。你若也死了,一个给我烧纸的人也没有。”
“你活着,起码每年有人给我烧纸。”
“你过两年找一个疼你怜你的嫁了,生下儿子来,给儿子起名念言,让儿子帮你一起记着我。”
“这是我的心愿,希望你成全!”
魏三娘一边听一边流泪,听到最后,泣不成声。
祠堂里诸人,听至这里,心态各异,也有些感叹。
李丹青则差点泪了,呜,痴情男女,生离死别呢。
季同此时朝魏凌希使一个眼色。
魏凌希知机,伸手一掌劈在魏三娘后颈,看着她昏过去,吁口气道:“好了,这回可以抬回家了。”
两个婆子过来抬魏三娘出去,魏老太犹怕她有闪失,跟了出去。
魏凌希收起刀,拿起帕子要塞进尔言嘴里。
尔言歪头,朝地下又吐出一口血,闷声道:“等等!”
魏凌希看在尔言适才劝魏三娘那些话,决定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尔言闷咳一声,呕出喉咙里的血块,这才道:“我还有话要问嫂子。”
魏凌希瞧过去,见李丹青在猪笼内幽幽瞧他,心下一跳,有些舍不得她死。
想着今晚过后,自己曾魂牵梦绕过的人,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心头自是发堵。
这会儿,确是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魏凌希沉默一下,走了过去,伸手进竹蔑内,取出李丹青嘴里帕子,低低道:“嫂子还有何话要说?”
李丹青视线越过魏凌希身边,看向尔言道:“我真不知道你的身世。”
尔言点点头,“是有另一件事要问。”
他把嘴里一口血咽下去,斟酌言词,沙着嗓子道:“我这段时间失忆,但常做噩梦,梦里总有人追杀我。我每回从梦里醒来,习惯性跳下床准备逃跑。”
“今早醒来,我固然是感觉不对,想跑,但也是习惯使然,下意识就跑。”
他看着李丹青,“但是嫂子你……”
“嫂子似乎一醒就知机,第一时间蹿往窗边要爬上案几跳窗,只是吃亏在体弱力小,没有跑成。”
“嫂子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你吗?”
“还有嫂子说的那些话,有几句真,几句假?”
李丹青:野男人虽失忆,这观察力和判断力,还是杠杠的哟。
她突然有一个猜想。
上两轮,她单独一个人被浸猪笼,于是单独一个人轮回了。
这一轮,野男人和她一起被浸猪笼,会不会一起轮回?
如果这样,那确实要告诉他一些话。
她整理思路,开口道:“尔言,你信不信轮回?不管你信不信,有些事儿是会轮回的。”
“我明明死了,但是一睁眼,又是早上。”
“早上醒来,被捉现场,到浸猪笼这件事,我轮回了三次。”
“上两轮,你跑掉了,只有我一个人被浸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