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喜 第222节(2 / 2)

合喜 青铜穗 2359 字 6个月前

    因为,事实竟该死的让她说中得八九不离十!

    “只是,你为什么非要杀我二叔的孩子呢?”

    “你这话错了。我要杀的,是胡氏的孩子!不是苏缵不能有孩子,而是她不能够生下苏家的孩子!胡氏是个孤儿,她原就是我的一个婢女!她被柳氏打得快死了,是我救活了她,又把她送出黄家安身。

    “你那么聪明,该知道女人但凡有了自己的骨肉,总归会生出些牵挂。她是个奴才,怎么能有牵挂?而且她怀的还是苏家的人!一旦她生下了孩子,将来面临选择,她会不会因为不舍得孩子,投向苏缵?会不会为了孩子,反骨背刺我?

    “而且,我还需要她腹中胎儿的死来引起苏缵对我的猜忌和疏远,以此防止他在我身边的时间增多,从而察觉出端倪,因此,那个孩子的死,也就成了必然!”

    第438章 我觉得你很好笑、‘

    “你就不怕她与我二叔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日久生情,同样背叛你?毕竟,我二叔身边可只有她一个女人,而且,苏家平常也没有谁会去为难她。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她为什么要受你操控,去跟着你们干那些勾当?”

    黄氏露出白森森的牙:“你知道你母亲出事的夜里,苏缵明明也在祖宅,他却为何没曾第一时间出去救人吗?他年轻力壮,跑得肯定比你母亲快,所以肯定能追上她,救下她。如果他去了,你母亲真不一定会死。”

    苏婼紧抿双唇,声息凝止。

    她记得的,那天夜里谢氏锁她在门内后,她掩埋在暴雨声中的哭喊很久才引来下人关注,可明明苏缵他们就住在隔壁院子,但一直到天近黎明,谢氏的遗体被找到,他才匆匆前来。

    当时二房的说辞,是苏缵头天晚上为给苏绶饯行,多喝了几杯,睡沉了过去。

    喝酒的时候她看见了的,的确是喝多了几杯。

    “因为胡氏给他的醒酒汤里下了药。”黄氏呵呵沉笑,“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妾,惟一能给她撑腰的只有苏缵。可是死的这个是苏缵的亲嫂子,是他幼时追着喊、长大后也尊敬如初的‘兰姐姐’。

    “没能及时去救下她,苏缵已经很懊悔了,如果他知道是胡氏让他睡得那么死,错失了营救你母亲的机会,你说,她还活得了吗?就是他不弄死她,让你父亲知道,也怎么着都过不去这坎吧?”

    “啪!”

    一个巴掌实打实地落在黄氏脸上,她忍不住痛呼偏头,脸上也赫然出现了一个硕大巴掌印。

    “我这一巴掌,就当是替我大嫂给你的。”苏缵咬牙说着,随即又用同样的力气扇了自己两巴掌,“这两巴掌给愚昧的我自己!

    “归根结底,苏家有今日之祸,都是因为为我当日当断不断,察觉你骗我,却未曾当即与你和离。若那时下了决心,又何至于任你们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苏缵,于苏家有罪!”

    他扑通跪倒在地,伏地痛哭起来。

    徐氏作势想劝,看苏绶他们皆不动,便又不敢了。

    苏绶望着地下,却道:“你说的不错,你有罪。不过,比起你来,我罪过更大,我又有何资格劝你?”

    苏婼看着撑地坐起来的黄氏,又滑向角落里忽然颤抖起来的苏祯,仿佛对其余一切人都看不到似的,面无波澜说道:“二叔是胡氏迷倒的,那么,打开涵洞放水进来的,是你吧?苏祯。”

    巨大的惊恐包裹了苏祯全身,他突地从地上弹起来,却又因为身上的伤而又不由自主地跌趴下去,就像棵被人扶起又倒下去的木头,但他双眼里的恐惧,是深如山海的。

    “……我不知道!我没有杀伯母!我不知道那是要杀伯母的!”

    因为太过想证明自己,叫喊得太用力,他嗓音几度破裂。

    “我不知道那跟伯母的死有关系!是她说下雨前得把涵洞开了,否则村子会被淹!我于是去了!可我从来不知道那跟伯母的死有关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整个屋里,突然就只听得见他惊惶的吼叫声。

    一屋人谁也没有动,苏婼也没有。

    相隔两世的那个夜晚,就像是发生在昨夜似的,一点点又全部都清晰地铺陈在眼前。

    她耳边又回响起了谢氏温柔的声音,也看到了她瘦弱的身影。

    她是那么不甘心,即使留在这世上,也未必有多么幸福。

    “那封遗书,你是怎么造就的?”她再问。

    黄氏心口一震,随后道:“是我收集了你母亲以往的书稿,和栩郎一个字一个字描出来的。为了逼真,我们写了不少于百份的草稿,精确到每一个字的笔锋都能看出来八九成像。”

    “用了多久?”

    “足足一年多!”

    “祖父过世,父亲回京丁忧三年,也就是在那期间你们就开始计划杀我母亲了。”

    “因为趁着他丁忧在京,张家极力劝说他留京他不留,他执意要外任,可他不在京师,张家想要的东西,又怎么要呢?可是他们让你母亲想办法,你母亲也留他不住。

    “最后,他们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你母亲死了,他才能留下来。

    “因为世人都知,你父亲不喜欢她。那么为了让他喜欢,只能杀了他不喜欢的人。再者,你们姐弟尚且年幼,你母亲死了,谁能照顾你们?若托给我,我自然会想办法推诿,好在此事没费什么周折,办完你母亲的后事,他就主动留下来了。”

    说到这里,她从地上爬起来,轮番看了所有人一轮,而后徒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走向苏婼:“如今,你应该都清楚了,我知我在你们看来死有余辜,但你们肯定也想活命对不对?

    “我知道张家暗中谋划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自然就知道他们有足够实力压住你们苏家。他们也有充足的准备对付朝廷。趁他们还没准备对付你们,你们也没理由跟他们撕破脸。

    “所以现在,该你送我去见栩郎了。”

    苏婼看她一阵,笑着捋了捋袖子。

    黄氏皱眉:“你笑什么?”

    “我觉得你很好笑。”苏婼的笑像冰窖里吹出来的风,“你也知道我父亲从前是为了保密铁券的秘密才不得不如履薄冰,明哲保身,如今这种时候,你觉得他还需要吗?”

    黄氏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