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南坐在小凳子上,他点点头,“您觉得哪里奇怪?”
“哪里不奇怪?”国婶说,“安平被杀了,除了眼睛,身上再没有别的伤痕,不谋财也明显不是图色,就挖了一对眼睛,这是什么?这是女鬼!”
“我在网上看见过这里的传说,说下雨溪大瀑布会拿活人献祭,尤其是在每年的暑假,死的人最多,”国婶摆摆脑袋,“不过我没想到,它居然连本地人都不放过。”
赏南见国婶说得煞有其事,他也没去和对方探讨这种传说到底是真是假。
他只是可惜安平,还这样年轻,居然就这么离奇地死了。
太奇怪了!实在是奇怪?
谁会挖人的眼睛呢?
赏南脑海里出现了一张脸,雪白柔和,黑漆漆的大眼睛……阿娜。
但也就是出现后的瞬间,赏南就否定了这个离谱的猜测,阿娜虽然眼睛不好,可她怎么会去挖人的眼睛?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秀城治眼睛的那位名医,现在连医生都还没见到,哪怕解释成这是医生的医嘱,也非常勉强。
煮好了早餐,国婶不仅让赏南去叫李彩碧和阿娜起床,还让他去问问安平妈妈和外婆要不要一起吃。
赏南去问,两人拒绝了。
安平妈妈还红着眼睛对他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没心情招待大家了,等会我会给你们拿一些景区的vip通道券。”
“没事,您节哀。”赏南低声说。
顿时,安平妈妈的眼泪又刷啦一下子滚了下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无论怎么安慰,悲痛都不会淡去。
更何况安平还死得如此离奇和突然,换成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的,估计当场精神崩溃也不是没坑。
赏南没多留,他将小房间丢给安平妈妈和安平外婆,带上门出去了。
李彩碧和阿娜正好从楼上下来。
“李老板早,阿娜姐姐早,”赏南在楼梯口停下脚步,“昨晚睡得好吗?”
“小孩子家家不要问这种问题。”李彩碧拍了拍赏南的肩膀。
李彩碧的话说得莫名其妙,小孩子家家问一句昨晚睡得好不好都不行?但当他看见了阿娜绯红的耳朵以及脖子上的吻痕之后,他登时就知道了李彩碧为什么要这么说。
李老板是以为自己在调侃他吗?
那没有,赏南只是想看看,如果自己提到昨天晚上,阿娜的脸上会出现何种表情。
一点可疑之处都没有,并且两人在昨天晚上肯定度过了一个很美好浪漫的夜晚,所以才会睡到现在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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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老板女儿死了?!”乍然听见这个消息,李彩碧喂进嘴里的面条都没拒绝,便直接咽了下去,他被烫得舌头发疼,眼泪直打转,却还没忘追问,“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就死了?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
阿娜也露出了震惊和惋惜的表情,“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国婶剥了两瓣大蒜放到国叔面前,她叹了口气,说:“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监控早就停用了,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安平是在自家院子外面的草坪上被发现的,若是有人或者有野兽袭击她,那也应该有声音发出才对,可昨天晚上,我们分明什么都没听见,这也太怪异了。”
“不过估计之后警察可能还会联系我们,安平妈妈可怜哟,就这么一个女儿,前夫又已经再娶了,老妈也这么大年纪,她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同为女人,国深深地体会到了安平妈妈现在的痛楚和无助。
赏南埋头吃着面条,他不再去想安平的事情,深想只会更为对方感到心痛和遗憾,哪怕毫无关系,哪怕甚至可以算根本不认识。
但他从来都做不到完全无视一条生命的离去。
否则,他也不会在这里坐着和陈悬一起吃早餐了。
陈悬将碗里的几片牛肉都夹到了赏南碗里,他自己就吃了一碗素面。
国叔一瓣大蒜一口面,对陈悬这种行为表示非常不赞同,“你都给他,你自己不吃,回头把他嘴养刁咯。”
“阿南在长身体。”陈悬不为所动。
“你自己就不用长身体了?”国叔说,“在我们眼里,都是小孩子。”
赏南知道陈悬不需要吃很多东西,不管吃什么,对他来说,区别都不大。
所以他就安安心心地全收下啦,只不过因为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他的面条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进了陈悬的肚子。
刘睿涵坐在赏南的旁边,对赏南笑了笑,“陈悬对你也太好了。”
面对刘睿涵的打趣,赏南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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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里时,安平妈妈送了一大把券,又拎了好几袋子土特产和许多小吃,她眼睛已经哭肿了,说话时,声音也明显嘶哑得不行。
“这些你们都带走吧,看你们开这么几辆车,肯定是要自驾往西去,多带点吃的路上吃,我和小平外婆退掉了前面预定的客人,要专心准备小平的葬礼,这些东西放着我们也吃不完,”她温柔地说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柔又强大的母性力量,“祝你们一路平安。”
赏南的鼻子莫名有点发酸,他上身探出车窗,轻轻抱了抱安平妈妈。
“您要注意身体。”
除了赏南,其他人的触动并不是很大,毕竟也就昨天说过几句话,完全不熟,最多的只有几分感慨生命是如此脆弱短暂。
由此,联想到自己身上,深觉要更加珍惜时光珍惜身边人。
车驶出后院院落,他们默契地都没有往大瀑布的方向行驶,他们甚至想要快快地离开下雨溪市。
半路上,赏南饿了,拆了一盒饼干,是刚刚安平妈妈送的,上面有蔓越莓的果干,酸甜解腻,他低头吃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