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就连14也不敢打包票。
“老板!”杨希带着哭音的腔调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我爸也中招了……”
想到杨希妈妈平时对自己多加照顾,赏南忙套上雨衣,撑着比普通雨伞要硬要大的黑伞,冲进雨里。
已经下了快一周的雨了,这雨打在身上,石头一样,噼里啪啦地响。
他们小城的防洪系统还算不错,新闻上已经播报了不少发生洪涝灾害的地区,这场雨再不停,损失只会越来越大。
赏南在路上跌了几跤,浑身已经湿透了,屁股上都是泥泞和苔藓,他在杨希家门口把雨衣脱了,和伞一块丢在了门口,才敲响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杨希,杨希脸色蜡黄蜡黄的,他开口说话时,14的声音同时出现。
[14:他爸嫖娼二十多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都好好的,一个小时之前他忽然怪叫一声,抱着脖子在地上打着滚,叫不到120,120说没车了,我爸直接就咽气了。”
[14:对了,我得撤了,任务完成都这么久了,爱意值只是任务附加的东西,到没到一百不重要,反正怪物的只要有了1,那跟100的区别也不大。你自己在后面要小心。]
[14:这场清算应该不会持续太久,估计是有频次的,但具体多久一次我不知道。]
说了“拜拜,下次见”之后,14下线了。
赏南眼神复杂地看着杨希,他心里也有些难受,并不为他父亲这种人的死亡感到难受,而是为在世的人被蒙在鼓里,情深意切地为渣滓悲伤。
“阿姨呢?”赏南换了拖鞋,用杨希递过来的干毛巾擦了脸。
“我妈……”
都不用杨希说了,中年女人弓着背坐在沙发上捂着脸痛哭,她哭声压抑,泪水打湿了衣袖,腿上纸巾堆成小山。
而杨希的父亲则躺在沙发另一边,脸色青绿。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只是眉头还紧皱着,牙关紧咬,两腮的肌肉像青蛙一样圆鼓鼓,脖子上鼓起来的青筋甚至都还没平下去。
“这是病毒,是病毒!”杨希妈妈用力敲打着膝盖,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杨希也红着眼睛。
整个家,不,是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死亡的阴郁氛围当中。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赏南自己也差点在去年的冬天被恶意杀死。
尽管知道杨希爸爸的死不是毫无缘故和无妄之灾,赏南还是和杨希一起给他爸爸换上了寿衣,寿衣是打电话让殡葬品店老板送来的。
本来还以为这么大雨,人家不会肯冒雨接单,结果对方说他这两天生意好,一直在送单。
“幸好这天不热,不然放不了几天……”赏南洗了把手。
杨希情绪不高,“给殡仪馆打了电话,排的时间是后天。”
陪杨希妈妈和杨希呆到晚上快十二点,两个人状态好了些,赏南才告别。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
“反正你家也没人,你住我家,这么晚回去,不安全。”杨希皱着眉,看着赏南已经开始给身上套雨衣了。
赏南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戴上帽子,“不了,我不习惯在别人家里过夜。”
也是直觉,他感觉诧应该快回家了。
.
雨没之前那么大了,赏南举着伞走过黑漆漆的马路,路灯都坏了好几盏。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商店亮着灯。
赏南往身后看看,笔直的街道,漆黑得一眼看不见尽头。
还需要穿过一条巷子,卖烧饼的赵老头之前被人打死在这条巷子,后来这巷子装了不少监控,没有了死角,大部分的人都开始选择走这条巷子,不仅路程短,还变得比之前安全不少。
是有度数的小坡,哗啦啦的雨水从最上头,像溪水一样从路的两边奔腾向下,两侧围墙上的碎玻璃被雨水浇得闪闪发亮。
玻璃闪动出几道黑影。
赏南敏感地扭头,距离他十米不到的位置,一个穿着黑色雨衣戴着兜帽的人正朝他走来。
来者不善,这是赏南心里的第一感觉,而在看见对方手中闪着寒光的刀之后,他便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
见自己被发现,对方脚步加快。
赏南抱着伞直接朝前面狂奔,只要跑到小区门口就好了,虽然现在大情况不算好,可小区保安还是日日在值班室值班。
抱着伞跑不方便,赏南把手里的伞丢了,直接淋着雨朝前面狂奔。
他身体这几个月一直算是恢复期,在雨里面的爆发性奔跑已经超过了他身体的负荷,可对方如水牛一般的喘息就在身后不远,赏南一秒都不敢停。
这人的面色不对,他很年轻,看起来比诧还要小,可五官已经拧成了一团,他速度异常快,眼睛布满血丝。
他扬手便攥住了赏南雨衣的帽子,赏南脚步一下子停下来,他整个人被朝后拖,衣领卡住脖子,他差点被勒断了气。
冰冷的雨水让赏南牙齿忍不住打颤,他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张开嘴,雨水先一步灌进嘴里。
那把刀举了起来,比市面上的水果刀大许多,刀刃朝着赏南的脸。
那只手用力攥着刀柄,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朝着赏南的喉咙正中狠刺了下去,赏南闭上眼睛。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