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二妹轻轻走过冯瑛柳身边,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这还叫没有旧情?”
冯瑛柳却只顾仰面看着那直冲云端的仙鹤愣神。
曲筝本就喜欢放纸鸢,手扯着细细的引线,让那活了般的仙鹤在自己手中翩然翱翔,脚下踱着细碎的步子,唇角止不住上弯,眼睛也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
谢衍站在她的身后,目光落在她翩跹的身影上,移不开。
正在这时,丽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笑盈盈的走过来,对曲筝道,“贵妃娘娘的画舫布置好了,邀曲姑娘过去说话。”
曲筝脚步猛顿,笑意僵在脸上,余光下意识朝不远处的谢衍看了一下。
那宫女见她无动于衷,不禁纳闷,小声提醒,“曲姑娘方才不是说有话同娘娘讲?”
曲筝闻言,心在腔子里狂跳了一跳,胡乱的回了句,“请贵妃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宫女含笑应了声,转身离开。
曲筝不知为何,心里微微发虚,手里的引线松了都不知道,那仙鹤没了控制,随风向远处飞去。
谢衍正疑目看向魂不守舍的曲筝,没有发现纸鸢失控,倒是绣杏先喊出了声,“姑娘,仙鹤飞走了。”
曲筝瞬间回神,忙抓紧手里最后一截线头,无奈高空风大,她只能小跑着去追,前面刚好是一个陡坡,她被引线拖拽着往下冲。
“筝筝,放手!”谢衍发现不对劲,提脚朝曲筝追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她滚下山坡。
他目中一悚,脚下像生了火,山上放纸鸢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见谢公爷的身影消失在陡坡之下。
幸好春天的草甸柔软,曲筝在山坡上打了几个滚,身体突然被一条遒劲的长臂凌空捞起。
她惶然抬眼,就看到谢衍紧抿的唇线和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英俊容颜。
谢衍方才脚下的速度太快,抱起曲筝后,又朝山下急跨了几步,才堪堪刹住脚。
两人停下后,曲筝才发现他眼睛红的吓人,黑色的瞳孔像两枚燃烧的碳火。
“有没有哪里感觉疼?”男人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胸口剧烈起伏,沙哑的声音满是关切。
曲筝缓缓落了长睫,轻声,“没有。”
谢衍舒了一口气,轻轻的把她放在旁边的岩石上坐下,却又不放心似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检查。
曲筝不自然的缩了缩手。
谢衍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手拉出来,见那截断了的纸鸢引线还缠在她的手掌,勒出了一条血痕。
他刚松懈的下颚线再度收紧,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将绕在她手掌的线头取下,而后才抬起狭长的凤眼,声音心疼中又带着责备,“我刚才叫你放开,为何不听?”
曲筝低眸,像做错事的孩子,声音小小的,“我不想纸鸢飞走。”
谢衍眸光战栗了一下,那向来疏冷的英俊面容一瞬间变得柔软,声音亦是,“曲筝筝,除了白鹤,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我都会画,来日方长,我一一都画了给你做纸鸢,那只白鹤飞了也罢。”
他这句话很长,曲筝却仿佛只听到“来日方长”这四个字。
心里止不住紧了紧。
作者有话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2232420、阿福、小大的一只碗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男人宽厚的胸膛将她视线堵得密不透风◎翌日,望北书斋前院,一张宽大的桌案立在中间,桌上散落着几张未画完的手稿,院子两边的木架上晾着几只飞鸟纸鸢。
谢衍坐在屋子里看书,偶然瞥到那几只纸鸢,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须臾,院子里出现一个人影,是文童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拿纸鸢的小厮。
谢衍凝眉。
文童对上公爷疑惑的目光,膝下忍不住一软,慌忙跑过来,隔着窗子禀告道,“公爷,您让我一早送去曲府的这些纸鸢,被退回来了。”
谢衍沉声,“为什么?”
文童挠挠后脑勺,“曲姑娘说,这些纸鸢她以后都用不上了。”
谢衍眉皱的更深,上京这才早春,放纸鸢的时间还长,怎么就用不上了?
他本想多问两句,突然看见霍将军和宫北先生一起从门外走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是,否则这两个人不会同时出现,谢衍起身,迎了出去。
宫北先生一脸肃穆,见到谢衍后第一句话是,“我们进去说。”
进到书房坐下,宫北先生和霍将军眼神都很凝重,霍将军先道,“陛下改口了。”
谢衍疑目,“重审母亲和父亲的事?”
霍将军点头,“那日从军营离开时,陛下承诺重审当年的案子,回宫后也确实下令御史台找出十年前边关的所有战事纪录,又让兵部提交当年所有涉事将士的名单,谁知今日我去提交名单的时候,被御书房的公公暗示名单不需要了,我随即问了御史台,得知那边的任务也停滞了。”
宫北先生补充,“非但如此,顺安帝今日还又请回了逍遥道人,炼丹房重新烧起来了。”
谢衍面色微沉,问,“老师可知陛下突然改口的原因?”
宫北先生和霍将军对视一眼,才缓缓道,“他现在手里有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再也不必受制于户部的辖制。”
“源源不断的现金流?”谢衍不明白,“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