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央大大地笑起来,他有些骄傲地告诉清卉:“我也有好几个奶奶和叔叔啊!”
只是,他的那几个奶奶年纪已经很大很大了,他的那几个叔叔身体有各种各样的残疾,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
村里最底层的一群人,合伙养大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得到了这几个奶奶和叔叔的全部的爱。
“其实我成绩挺好的,但当时不是艺术学院免学费吗,我还听说拍电影什么的来钱又多又快。”
他坦坦荡荡地承认:“我可太想要钱了,所以我特别想出名,出名了才有大钱挣。”他的奶奶们和叔叔们还没出过村呢,小央想让他们过得好一些。
冬树点头:“钱是个好东西。”
既生觉得小央没错,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拼命学习,一是为了能配得上当姐姐的弟弟,另一个原因不就是为了奖学金吗。
“我老早就出去跑龙套了,什么都演过,最好的就是演尸体,一动不动,就能挣到钱。”
“但是躺的姿势是个难题,怎么能不让别的尸体遮挡你,把脸出现在镜头……”
“我不是身材很好吗,”小央有些自豪:“所以还给女演员当过裸替。”
他想说一说当时自己当裸替的片子,当时他还遇到了很恶心的男人,幸好他见识多,提前看出了不对劲,找了个机会逃掉了。但一看对面清卉和既生清澈好奇的眼睛,他便下意识地停下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可不是给孩子讲的东西。
因为这些经历,小央在拍戏时总是下意识地找镜头,因为他从来都不是镜头捕捉的对象,找到了镜头,他才能比其他人多一点点被发现的机会。
即使现在有了自己的戏份,他仍然没能改变这个坏习惯。
饭菜很简陋,但他们说得很开心。小央不停地说着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他很少能遇到有人愿意听,很多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倾诉的欲望。
大多都是坏事,但他全都幸运地躲过,长成了现在这样看起来圆滑世故的模样。
清卉和既生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停地“哇”,他们也被小央勾起了聊天的性质,掺和着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到了最后,小央十分亢奋,和喝了酒一样:“我要出大名,挣大钱!”
“我要上大学!”清卉跟着他喊,清卉喊完看了既生一眼,既生只能也喊了一句:“我也要上大学,挣大钱!”
小央把头扭向冬树:“你呢?”
冬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她想要钱,但不用太多,够用就好,她对出名也没有什么欲望,现在的生活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她想了想:“那我也要上大学,也祝大家都能考大学,挣大钱,出大名吧。”
他们用碗里的土豆代酒,一人往嘴里大大塞了一块土豆,这就是他们的约定了。
饭后天色有些晚了,小央一直待在片场睡不好,这是他难得的好时光,于是他们今天没再相互纠错,各自回了房间。
小央晚上睡得很好。
被子是经常晒的,冬树知道徐老师和小吉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但隔段时间都会把被子晒一下。
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小央幸福极了,他打了几个滚,看到了外面清卉在缠着冬树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冬树让了步,清卉一脸心满意足地抱着枕头进了冬树的房间。
房间的灯灭了,冬树和清卉睡了。
既生的房间灯还亮着,隔着窗帘,小央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翻书的影子,直到他入睡时,既生的影子仍然坐在窗前,安静地翻着书。
正是暑假,气温一天比一天高,睡觉不用盖被,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隙,夜风从外面吹进来,抚平了所有的躁乱和郁郁。
这是小央这几个月睡得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他起晚了,穿好衣服走出去,他看到清卉正在认真地吃奇形怪状的煎饼,既生在读书。
“冬树呢?”小央问。
“练功呢。”
武馆里,冬树脚下生风,目光如炬,每一个招式都极有力度,没有任何一步是多余的。
小央悄悄站在门口看了会儿,他忽然明白冬树和他真的不一样,他那些都是花拳绣腿,而冬树是真正的功夫。
但又有什么用呢?
镜头里要的只是好看,而不是能打。
小央看着冬树冬树练完之后,他才走进去,和她说起自己的发现来:“太灵活了,实用性太强。”
所以没有一个侧重点来应对镜头。
他们两个有商有量的,小央还找了一个小盒子端在手里,模仿镜头,让冬树保持和小盒子的联系。
“你是不是特别能打?”小央一边和冬树练习,一边好奇地问她。
“我不知道,”冬树坦率地承认:“我没和很厉害的人打过,要是真的上了擂台,我可能力气不行。”
她肯定比普通人强得多,但毕竟主业是学生,不能每天都花大量时间去练,虽然看起来每个动作都和上辈子差不多,但其实内里是不如的。
清卉拿着一张煎饼站在门外看他们。
既生在外面喊她:“清卉,快吃完来写作业!”
清卉磨磨唧唧地拿着她的饼子去了既生那里,既生严厉地盯着她,让她赶紧吃完,然后便开始了学习。
小央不遗余力,将自己的经验全都讲给冬树。
别的关于演戏的内容,他不太懂,但关于找镜头、抢镜头,他可太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