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明显, 小宜不是和小央一样的人,没那么厚的脸皮能承受清卉的精准吐槽,于是清卉对小宜保留了足够的温柔。
她只是说:“她也该问问我的。”
等到了和小宜约好的那天,清卉和冬树一起出发了,冬树驱车从住所赶去了京市的郊区公园里,清卉就裹着大围巾, 缩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睡觉。
她不说话的时候, 便乖乖巧巧的,纤细的眼睫毛搭在卧蚕上,将黑眼圈凸显得更严重。冬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觉得她和小时候一样, 仍然是那副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
时间还早, 郊区公园刚刚开门,又是工作日, 人很少, 前方有一片大草坪,小宜和同学们便在这里。
剧本也是小宜的同学写的,故事的核心是年轻人的迷茫和对自我的坚定。小宜在里面扮演女二号。
故事里, 少年没有父母, 被爷爷奶奶养大, 他知道自己的特殊,因此拼命想融入集体。
他很怕自己被排挤、被歧视,怕自己会成为其他人不愿接触的人。于是,他学会了合群地笑,学会了和大家做一样的事,拥有和大家一样的情感,嘲讽着其他不合群的人。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在天台上遇到了班里最孤僻的同学,那个女生每天中午都在天台上呆着,少年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跟了她几次,终于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在天台上养了一只小猫。
这是学校禁止的事情,毕竟寄宿学校规矩严格,严禁学生饲养任何宠物。但其实女孩并没有饲养,只是每天都将自己的食物分给这只在天台安了家的小流浪猫而已。
但这事如果被其他同学发现了,很可能被全校通报,然后便会被孤立。
要是那是一只可爱的小猫也好,也许其他人也会喜欢它。但它不是,它长得不好看,瞎了一只眼睛,毛色杂乱,不怎么叫,警惕地看着周围,看上去就是不会有人喜欢的小东西。
但女孩仍然冒着被校规处置的危险,每天来喂养它。
少年并不打算和女孩、以及这只丑猫有任何交流,他遇到了几次,便再也不关心了,毕竟自己生活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有一天,女孩生病了,请了假在宿舍休息。
少年中午时隐隐有些担心,他搞不清自己的想法,最终去了天台上,将牛奶浸湿的馒头放在了女孩之前放食物的角落里。
他放好之后,小丑猫警惕地盯着他,少年耐心地等待着,在上课铃响起之前,少年即将离开的时候,小丑猫终于走了出来,一口口吃起了馒头。
少年松了口气,转头却看到了女孩站在台阶上。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擦肩而过。
然而几天后,女孩请假回了趟家,然后发生了意外,就此离世。那只猫,就这样成了少年的心事。
其实少年隐隐有些感觉,他觉得女孩是不想活了。
她和这只小丑猫一样,长得不好看,被孤立、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的理解,也许她是早就想去世的,但还有只猫等着她养。
于是她活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替她喂了她的猫。
那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少年觉得自己就是谋杀她的人,于是,这只猫成了他无法摆脱的责任和束缚。
少年接替了女孩的工作,每天都带着食物来到天台喂猫。
那只猫仍然不爱叫,闷闷地吃饭,吃完饭便悄悄地藏在了角落里。
少年守护着猫,直到有一天,有人发现了他的猫。
自然有人告诉了老师,老师和几个学生上了天台,要将那只猫带走。少年发了疯一样冲上去,要守护那只猫。
但他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了猫,再也没了消息。此后,少年神色如常,似乎一切事情都不曾发生。
后来学校里转学来了一个女生,同样的孤僻,同学们又要开始之前的孤立游戏,少年终于站起身,顶着所有人鄙夷的视线,他坐在了明明慌乱却故作镇定的女孩身边:“你好。”
他们成了彼此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
这个剧本冬树看了,挺简单的,但确实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才能写出来的故事。里面有义气和热血,还有无法言明的情绪。
现在拍的是少年奋力冲破人群,想夺回那只猫的戏,这里会有一些打斗,但少年很快被制伏,戏份不多,但小宜他们一直没拍出来。
因为他们人多,动作纷杂,场面便乱糟糟的不好看。
班长想过办法,不然就去掉这一幕戏,但这一幕戏极为重要,是主角第一次反抗,如果去掉了,冲突便不够大,人物塑造不够说服力。
这幕戏必须保留,还必须拍好才行,因此他才开了口,问小宜能不能找到冬树姐帮忙。
小宜他们来得早,还在练习。冬树的车停在不远处,看前面乱糟糟的临时片场。
说实话,道具太过劣质,有几个演技不错的,但很多演技还生涩,只是咋咋呼呼地乱叫。
冬树见过好的片场,于是知道这就是个草台班子,而这个草台班子正在尝试最困难的一部分,就像是一群猴子一样。
清卉醒过来,跟着姐姐一起看。
看着看着,清卉笑起来:“他们可不如我当年。”
虽然都是学弟学妹,清卉却没有什么怜悯的意思,说话丝毫不留情:“姐,你看他们,演的什么鬼东西。”
清卉颇为冷酷,在车里指指点点:“你看他们,畏手畏脚的,也不知道在学校里学什么了,表情也僵硬的很。”
冬树拍拍她的手:“他们年纪还小。”
冬树拨通了小宜的电话,小宜正在忙,她戏份少,演的是第二个被孤立的女孩,虽然现在没有她的戏份,但她义务承担了这个草台班子的很多其他任务,现在忙着拿道具。
冬树的第二个电话时,小宜才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