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台美人 第3节(2 / 2)

将台美人 风去留声 2558 字 6个月前

    “来了。”掌柜看见摘下帷帽的她,风姿楚楚地站在店门口,忙起身把她迎了进去,笑的一脸热情,“需要用的材料都给你准备好了,缺什么你再找我就行。”

    苏婵对他柔柔笑了笑,“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掌柜忙摆手,“这还得多谢你呢,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进了后院的绣房,几个绣娘正在伏案赶工,在她们几天的合力赶制下,一件大红色霞帔的雏形已经稍显眉目。

    霞帔徐徐展开,在阳光下流淌着流光一般的恢弘,红的极度妍丽。

    见苏婵端详的仔细,掌柜在一旁笑道,“已经大体打了个样,那些需要千丝绣的地方,还得需要你来。”

    千丝绣是当地最难的一种绣工,需要同时用十几种丝线反复绣成一个图案,图案呈现五光十色的光泽,看上去就像是用了成千上百的丝线绣成的一般。这种绣工费时费心,很少有人能够精通。

    苏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霞帔布料上乘,用的当地最名贵的锦缎,她摸着如水一般丝滑的锦缎,深深看着那红色。

    “真美。”她低声喃喃。

    第4章 第 4 章

    ◎雨伞◎

    春风徐徐,落日溶溶。

    斜阳透过高大的槐树洒下斑斑疏影,小院中,一名妙龄女郎正在哼着小曲荡秋千。

    女郎悠闲地蹬着长腿,揪了揪身上的衣裙,娇俏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意,“娘,这身衣裳旧了,什么时候去给我做件新衣裳啊。”

    一位妇人正往水桶里舀水,忙道,“你小点声,别吵了你哥哥温习功课。”

    女郎嘟了嘟嘴,“知道了知道了,娘就知道向着我哥。”

    “你一个月就要做一次衣裳,家里哪有这些钱供着你穿?”李母放下水瓢,恨铁不成钢地低声斥她,“你哥哥马上就是要参加乡试的人了,你成天不替着你哥分忧些,尽想着这些吃穿用度的事。你是怎么当这个妹妹的。”

    李怀素是李家小女,从小被捧惯了,难免有些娇气,但自从哥哥李怀玉考上了院试之后,李母所有的重心和关怀都落到了他身上。虽然李怀玉很疼爱自己,她也很尊重这个哥哥,但面对如此转变,李怀素总觉得心里有些落差。

    其实她也并不是很想要新衣裳,只不过想借着这么一个由头,时不时找些存在感罢了。

    屋内。一张案,一扇窗,一张床。书房布置的简洁又清净。微风拂过窗牖,将案上层层叠叠的书籍吹得卷起了几页,发出清脆的簌簌响声。

    李怀玉坐姿挺拔,揉了揉疲惫的额角,放下手中狼毫笔,从堆积如山的书籍底下抽出了一本诗经,熟稔地翻到一页。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盯着这八个字,想起那一抹身量纤纤的窈窕身影,每次躲着他的样子都像是受惊的毛茸茸兔子,可爱的紧。

    他嘴角泛起微笑,眸光温柔。

    他又执起狼毫笔,重新铺上一张纸,缓慢地写下了一个字。

    “绮窗罗暮舞婵娟。”一行诗句中,他只写下了一个“婵”字。

    真美。词也美。字也美。美好的字,美好的人。美好到只要一想到这个字,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静了几分。

    他盯着纸上的字微微失神。

    外面,李怀素不满的控诉道,“哥哥的学业我又没办法替他去考,要我怎么帮他?再说一件衣裳也花不了多少钱,娘你都把钱花在了哥哥身上,自然是不舍得给我花了,娘你就是偏心,偏心!”

    李母也有些恼了,“你个白眼狼,你从小到大用的都是最好的,家里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再说你哥能考功名,你能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哥到时候真中了举人进士,那我们全家都能跟着沾光,到时候你也能找个好人家,说不定还能做个官夫人。不是娘说你,你也到了及笄岁数了,不想着好好学女红女德,天天就知道揪着这些东西不放。快干你该干的事去,把这些衣服给我洗了,去!”

    李怀玉将纸压在书籍之下,推门出了书房,“这是怎么了?”

    见到李怀玉出来,青衣落拓,风姿郎朗。李怀素鼻子一酸,想要找他说理去,又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上前几步就退了。她跺了跺脚,哼了一声跑了。

    李怀玉看着李怀素小跑的背影,蹙了蹙眉,“小妹这是怎么了?”

    李母见吵到了李怀玉,忙又将他推到书房,语气由刚才的严厉转为温和,“不用管她,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成天闹脾气,你且安心,温你的书去。”

    两人的争吵李怀玉也隐约听到了一些,他觉得李怀素的控诉倒也不是不为道理,对李母温和道,“娘,小妹还小,又是正爱美的女郎年纪,我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以后不用把钱花在我身上。我去把她给找回来。”

    李妇忙阻止,“这可怎么行,你要温习功课的,娘去就行了。”

    李怀玉想起前几天碰到的纤纤倩影,心中一动,面不改色说道,“圣人也有云,劳逸结合。出去走一走,也是好事。”

    “也行。”自家的儿子从小便是听话有主见的,李母同意了。她深深看着他,慈爱地拍了拍,苦口婆心道,“儿啊,你可是咱们西里第一个中了院试的生员,今后可要好好读书,给咱们李家争口气。以后你要是真成了榜眼探花,那必定是前程似锦,再等你成了亲有了孩子,娘和你泉下的爹也就放心了。”

    虽然总是听李母这么说,李怀玉仍保持着一贯的温和态度,“娘,你放心,儿子定会努力的。”

    听了这句话,李妇仿佛是吃了什么定心丸,她也笑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我的儿,你一表人才,又才华斐然,十里八乡哪个姑娘不倾慕你,就凭我儿这秉性和前程,将来也一定能找个顶好的新妇。”要是再攀一个高门贵女,当个乘龙快婿,那就更好了。

    李怀玉听得心中一动,踌躇了一会,道,“娘,若是儿子这次中了乡试,娘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李妇愣了愣,随即忙不迭点头,“只要我儿能榜上提名,娘什么也答应你。”

    李怀玉如释重负,情不自禁笑了,只觉得心里像是吃了一块蜜糖一样甘甜。李妇盯着他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不禁有些好奇,“我儿,是什么事啊?”

    “此事我也未有底,还得再看一看。”李怀玉笑了笑,声音轻快,“到时候,我会告诉娘的。”

    。

    纤纤十指熟稔又细致地穿针引线,根根如同水葱一般修长皎柔。苏婵坐在绣房里,直起身子,放下手中五颜六色的丝线,望着外面有些阴沉的天色。

    江南的气候就像是美人宜喜宜嗔的小脾气,说变就变。看这个样子似乎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