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书记并不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内容,只是仍然无动于衷,“那又怎么样?现在确确实实有人举报她,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后又意味深长地说道:“王厂长,我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宋知雨同志是最高分,确实没办法证实她抄了一同考试的同志,但是你再解释,就不一定了。”
言下之意,是在怀疑宋知雨抄的是修配厂给的。
王厂长领悟过来顿时一惊,慌忙解释:“书记,没有这样的事,我们农机修理厂不敢干这样的事,也不会干这样的事!”
“那你就让宋知雨同志先回去,让我们派人去调查清楚。”卢书记看着王厂长说道,一副没有要跟对方商量的意思。
王厂长一噎,依然努力地试图挣扎一下,“书记,我真的没有夸张,兴阳县修理厂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会将宋知雨同志招揽过去的。”
届时损失的就是红旗公社啊!王厂长脸上的表情真诚着急又无奈,盼望着卢书记能想清楚。
然而没有办法,卢书记仍然坚持先前的想法,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我可管不了。”
显然是没觉得宋知雨厉害到,县里的农机修理厂都想要她。
王厂长:……
他悄悄无奈又忧愁地叹一口气,又深沉地看向卢书记,“那我回去就跟宋知雨说,调查的事儿,就辛苦调查同志了。”
王厂长“嗯”了一声。
于是宋知雨刚上班没到半天,就被王厂长叫去办公室,告知她接下来要接受调查。
宋知雨:……
她微微皱着眉心,满脸复杂地望向王厂长,“为什么要调查?我当着他们的面重新考一次不可以?”
王厂长闻言面色也很复杂,他不是没有跟卢书记提,然而卢书记不知是对修理厂不信任还是什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小宋同志,你也别着急,调查最多也就几天的事情,等他们查清楚就没事了。”
宋知雨是真的无语了,这不摆明了就是有人针对她。
王厂长显然也这么认为,拐着弯子提点打探,“你最近或者你们家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情吧?若是有不能解决的问题,可以尝试着跟我说,有时候多一个人多一条思路。”
宋知雨想来想去,最近她得罪的人只有李胜利一家,可是李胜利跟卢书记有挂钩的话,南河生产队的日子不至于过得那般凄惨。
所以李胜利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不管怎么样,宋知雨暂时不能来修配厂的事是定下了,她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南河。
车间内的人都疑惑看着她的动作。
李国良没忍住上前问道:“知雨,出什么事儿了?”
宋知雨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王厂长让她暂时回家的事儿。
李国良闻言表情骤然一变,面色难看地问道:“是不是他们?”
他没有说具体的人名,但宋知雨知道说的是谁,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们不敢,也没那本事。”
李国良听完脸上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些,只是依然不好看,他咬牙,“到底是谁,太贱了!见不得别人好的红眼病,别让我逮到。”
一旁的苏全利也听见他们的对话了,没忍住幸灾乐祸地说道:“不就是回家接受调查嘛,要是真材实料,怕什么被调查,只怕你们心中真的有鬼。”
宋知雨看都没看他,论如何让一个人吃瘪,答案就是不理对方,让对方像个小丑似的上蹿下跳。
果然,苏全利见没人理他,自己将自己气得不轻,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高正与张贵在另一边也听见了宋知雨说的话,前者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后者面上闪过一抹着急震惊而懊恼的神色,早上他才为了宋知雨得罪苏全利,没过过久宋知雨就要走了?
张贵当真是心如死灰……
宋知雨的离开在修配厂内,只在农具车间引起一阵小小的动静,然而却在南河引起轰动。
得知宋知雨回来,而李国良没有回来。不光李春兰,就连宋二成和宋知丰都跑到村口来。
于是宋知雨刚还没正式走进南河的村口,就被好奇而八卦的村民们围住。
“知雨啊,你怎么回来了?国良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对啊,不是去修配厂上班吗?是不是忘记带东西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的都是正常问题,语气也没有阴阳怪气,更多是好奇,甚至有些人是带着关心。
其实南河生产队大部分人都是淳朴的,像有福娘那样的只是个别极少数。
宋知雨想回答,然而一直没找到机会。
外面的李春兰努力挤了又挤,终于穿过人堆挤到了中间,她站在宋知雨身前,双手叉腰对众人怒目而视。
“一个个吃饱了闲着没事干是不?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拿到满分工分了?”李春兰向来声音泼辣,音调快速。
领教过她嘴巴的,都不愿再与她对上,纷纷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而没领教过的,更是没敢跟她对上,顿时比前面那批人跑得鞥更快。
宋知雨见状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李春兰见众人都散了,没忍住松一口气,扭头看向宋知雨,低声询问:“怎么回来了?”
宋知雨幽幽说道:“出了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