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就烦!
宋知雨见状蓦地笑了,伸手给他倒水,放到对方身前。
马厂长本来以为她还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她将水杯放下走,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顿时没忍住被气笑了。
*
宋知雨要忙活的事情非常多,从修配厂出来,她直接就进了隔壁机械厂。
宋知雨已经来过几遍,厂里负责接待的干事认得人,直接将她带到厂长办公室。
严厂长今天没有外出,正好在办公室内。
听见宋知雨来访的消息,严厂长原本就不太好的表情,顿时变得更黑了。
他这几天为孟成业,可算是烦透了心,不管拒绝几次,孟成业的想法都没有改变过,只要见到他,必定会说想要调去红旗公社的事情。
严厂长连带着对宋知雨埋怨都更深了。
此时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原本并不想见宋知雨的,然而当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厂里的干事已经将人带到办公室外边候着了。
严厂长:……
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得接待宋知雨,毕竟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只是到底有根刺卡在心里,严厂长对待宋知雨的态度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笑了笑,颇有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小宋厂长,今天怎么有空来呢?你们红旗公社现在可是大红人,你这个厂长还能在外边?”
宋知雨闻言不动声色地挑眉,同样笑着说道:“为的就是厂里的事情,先前跟你们谈过的问题,咱们恐怕要再具体商讨一下?”
严厂长闻言一愣,仿佛不太理解,很无辜地问道:“什么事情?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宋知雨:???
她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随即笑着说道:“严厂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前几日谈的事情,到现在没过几天呢,当时马厂长也在场,你都忘记了?”
严厂长脸上的表情顿了顿,不顾很快又恢复正常,他坚持说道:“还真不记得了。”
宋知雨深深看他一眼,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我们可是签过合同的,严厂长,你应该不会是那种随便毁约的同志吧?”
她的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带着无辜。
严厂长也笑了,第一次对宋知雨露出不好的脸色,反问说道:“就算我要毁约,你又能怎么样?”
宋知雨定定地看他几秒,摇着头说道:“不会怎么样,只是按照合同,你们要赔违约金给我们。”
“那就不劳烦宋同志关心了,区区违约金,对我们县城机械厂来说,实在不值什么。”严厂长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才慢悠悠地说道:“就当是送给你们红旗公社机械厂的。”
眼神带着对宋知雨,以及对红旗公社机械厂的不屑。
宋知雨:……
她蓦地就笑了。
过了半晌,宋知雨感慨地说道:“前两天就相谈甚欢的人,谁能想到,现在就已经开始要闹掰了。”说完,她收敛了情绪,认真地问道:“严厂长,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改变了主意?”
严厂长想到这件事就一阵羞恼,怎么可能会告诉她。当即面色就变了,冷笑着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思来想去,咱们实在没有合作的必要。”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红旗公社机械厂配不上他们县城机械厂。
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知雨继续跟他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给对方羞辱自己的机会。
只是宋知雨完全没想过严厂长会做得那么绝。
严厂长看着她,“先前你们从厂里拉走的机器要结款了,我们不接受没钱这个理由,实在不行你们就拉回来给我们,县城机械厂不是必须得卖东西。”
宋知雨闻言嘴角抽了抽,她定定看对方两秒,飞快露出感动的笑容,“严厂长,你知道吗?你不是卖东西,是在做好事,帮忙弱小,要不是有你们的慷慨帮助,红旗公社机械厂哪里能有这么多机器?”
语气真诚,情感真挚。
严厂长没忍住皱了皱眉头,脸上有被捧的喜悦,也有对宋知雨的不耐烦,表情看上去十分奇怪。
“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不计较,说再说也没有用,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宋知雨微微瞪大眼睛,“严厂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真心感激你的,也是真心感激县城机械厂的,要不是你们,红旗公社机械厂哪里会有今天!”
她说着说着眼睛竟发红了,仿佛真的被感动到不行。
严厂长见状脸上的表情终于缓了缓,只是仍然没有松口的意思,他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要辜负我们的好意,尽快把款结清。”
“好,我一定会想办法结清款的。”宋知雨重重地点头,放在身侧的手又握了握,满脸期待地看着严厂长问道:“严厂长,我是真的感激你,感激你们县城机械厂,我想写文章投稿到报社感谢你们,不知道可以吗?”
严厂长被她的模样唬住了,闻言当即就愣住,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
宋知雨笑,理所当然又坚定地说道:“感谢你和感谢县城机械厂的文章啊!”
严厂长没忍住顺着她的话去想,文章,还是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一旦发表了,整个兴阳县的人民都能看见,甚至全国人民都可以看见。
届时他,他带领的兴阳县国营机械厂该是何等风光,多少人称赞多少人羡慕呀!
不过严厂长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仍然是保留了理智的。
他板着脸对宋知雨说道:“别以为你写文章,我就不会催你们红旗机械厂付款,那是不可能的。”
宋知雨闻言微微惊讶地瞪大眼睛,“那当然不是呀,你宽限我们这么久已经是仁尽义至了,我们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得寸进尺让你在宽限我们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