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么,自然都是站在弱势群体一边的。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觉得李大山有些泼皮样,可这么听下来,是真有故事。而钱家人的心虚样,也是真有问题。
再看看那李大山跛着脚在地上哭爬的样子确实凄凉,众人难免多生几分恻隐之心。
不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话没错。
于是,大伙儿都发声支持起了李大山。
彩嬷嬷更虚了。
死要见尸?现在尸都没有,只剩一副骨架,这要拿出来,还不知引发多少议论。
于是,彩嬷嬷只能再次摆低态度请李大山入府说话。
李大山直言拒绝,然后又一次躺回了钱家大门前,放话如果不把他的女儿交出来,他就死在钱家门前……
而这时,援兵赶到了。
接下来的场景,让彩嬷嬷头皮发麻,第一时间让人通知老夫人去了。
吓人!
足足百来号人,正一路小跑过来。大多魁梧健壮,卷着袖子虎着脸,更有人手中握有锄头镰刀。
这帮人来势汹汹,穿过人群,一圈圈齐聚在了钱家门前,又站在了李大山的身后,口口声声和李家人同村,正是看不惯钱家所作所为,来支持李大山为女儿要说法来了……..
这么多的人,乌泱泱的,这是随时要干架的节奏啊!
彩嬷嬷吓得连退好几步,李大山则是暗自得意。
他早有计划,就想要钱家迫于压力而不得不就范,所以让儿子在村子里召唤了帮手。村民们么,都穷怕了。只要给钱,他们自然愿意。
于是李家儿子一叫唤,谁家要愿意跟着他来钱家讨债出头的,可以得一两银子。事成之后,还能再得一两。
什么?进一趟城吆喝几声可以得二两银子?这和白给有什么区别?这天大的好事啊!这一亩地的产出才几个铜板?于是,那些村民地里的农活也不管了,纷纷跟在了李家兄弟的身后进了城。
全村总共三十五户人家,这直接就来了三十户。
张氏又告知众人,只要跟他们进城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有茶钱拿。于是,几乎每家都来了多人。有几家把老人孩子也都给叫上了。
大略算下,至少来了有一百四十多人。
如此声势,比钱家上下的人口还多,那彩嬷嬷看了如何不慌?
阵仗一大,钱家门前看热闹的百姓也越聚越多。
这会儿的李家兄弟一左一右在李大山的身边嚎。
李金虎:「你们若不是对我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为何不敢交人交尸?」
李金宝:「我姐究竟怎么死的,今日我们必须弄清楚了!」
李大山更是来劲,他嚎啕大哭。
「我闺女就是被钱家谋害的啊!那把火就是钱家放的,目的就是为了烧死我家女儿!」
彩嬷嬷等人赶紧出来喝止,直斥李大山胡说八道。
「我胡说?这不是第一次了吧?前几天你们钱家还半夜往我闺女房间丢了两条咬人的恶狗,想要谋害她,结果我闺女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只是受了伤,可有此事?」
「那事是误会。」
「你承认了吧?承认确有那事了吧?屁个误会,哪有杀人还承认的?高门大宅哪来的恶狗乱窜,还能进人屋子?你们就是谋杀!你们要想证明清白,那赶紧把我女儿交出来啊!」
而此时此刻的张氏则在围观人群里控诉钱家对她女儿的种种暴行:
「那孩子苦命啊!钱家老太太和大少爷看中了她的八字,就弄了花轿来抬,给我们说的是做妻。女儿高嫁我们当然开心,可也是嫁出去后我们才知这钱家黑心肠,我女儿是去给他们大少爷冲喜的!我们被骗了啊!
我家穷,哪里能与他们争,想着女儿还在他们家,也只能忍气吞声下来。哪知入府没几天,这妻就成了妾。因为他们大少爷病好了,这冲喜的媳妇就不认了。」
张氏还抖弄出了一张纸,正是当日的一张聘单。婚书早被钱家人拿走烧了,这也是他们找出的唯一一个证明金桂是嫁入钱家的证据。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钱家人又相中了倪姓的表小姐,他们嫌弃我们家金桂无权无势,表小姐又厌恨我们金桂的存在,便一直虐待我们金桂。
上次钱家派粥,孩子她爹来看了眼女儿,结果那可怜的孩子,一身的伤,全是被钱家人殴打的。听说那孩子已经被害好几次,好在吉人天相,每次都化险为夷。
孩子他爹悔恨,回家就大病了一场,还吐了好几口血……谁料还没几天,孩子果然还是没了。这一次,恐怕还是钱家人的加害啊!」
张氏的语言表达能力和神态,肢体语言都比李大山要强了太多,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围观百姓都以为她与继女感情深厚,母女情深。
而张氏刚来路上也没闲着,村民都知道该怎么做,这会儿便在人群里各种开始诉说当日钱家是找了哪个媒婆,哪天去了李家,哪天下聘,去了多少人,拿去多少礼,哪日去的花轿,他们吃了钱家的席,还给派了哪家铺子的喜糖等等等等。
他们是真实知道的,所以讲来具体且笃定。
围观众人都惊呆了。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钱丰落水的事;也知道钱家曾四处求医的事;这两样在时间上与冲喜能对上;而且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钱丰下月就要与他们表亲倪家小姐成亲的事……这些全都对上了。
难道是真的?
这些乡下人,怎么可能编造出这样的谎话?他们面对的可是钱家啊,钱家有人在当官,他们如果胡说八道可是要吃官司的。他们怎么敢?
看着这些人这般愤怒,这般充满底气,越来越多人都有些信了。
毕竟,钱家的态度就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