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 第20节(2 / 2)

红酥手 且墨 3912 字 6个月前

    良阿嬷劝她?不要激动,只因下一句还有?更可气的,“随意找一个小厮说亲眼目睹贼人跑回了?余府,这般作伪证,对于祁国府来说不是难事。祁国公和他的爱女一唱一和,目的就是哄着老爷向众人展示库房,自证清白。”

    “怎么会有?人想?到如此阴损的招数?尚书?府的库房是他想?开便?能开的吗?天威何在?”余娴握紧拳,“岂不是要把余府有?多少家产一并念给他听?真是荒唐!更何况,那寿礼足要二十人才能抬起,如何盗了?去啊?”

    “说不清楚的,祁国公也并未点明被?盗的就是你?们送的寿礼,只是任凭他人这般猜测。他想?要的是窥视余府的宝库,一睹玉匣。”良阿嬷垂眸一笑,安抚她?道,“你?也别急,来报信的人还说,姑爷想?了?个妙招,化解了?危机,把祁国公气回去了?。”

    第30章 不许碰她

    那日祁国公带着人马堂而皇之上余府的时候, 萧蔚恰好在余府的书房同余宏光谈话。

    虽说是为了诬陷而来,但祁国公也没有入戏太深,面上丝毫看?不?出怒气, 上门时甚至让人?去通传,等府门大开,余宏光亲自把他迎了进?去,他仍乐呵呵地。

    “不?知?国公爷与令千金突然到访,是……”余宏光心中深知余楚堂的事?是由他背后捣鬼,却不?得?不?故作镇定, 全当不知。萧蔚在他身侧,着重看?了眼梁绍清, 垂眸沉思。

    梁忠并未跟着余宏光进?正厅,只摆了摆手?在前院站定了, 又示意手下人将一名护卫拖出来, “哦,是这样,昨夜有?盗贼闯入府中, 窃走小女心爱之物, 尚书大人?也知?道,小女平日被她阿娘宠得无法无?天, 丢了宝物就撒泼打滚、哭闹不止, 非要将贼人?抓出来, 老夫也无?可奈何,但一细问, 那心爱之物乃是稀世珍宝, 不?可告人?,天下只此一件!”

    话说到这, 已意有?所指。玉匣,几乎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指向此物。

    “哎,若当真丢了实在可惜可恨!只好厚着脸皮张贴告示四处追查,后来盘问府中一护卫才知?,他昨夜玩忽职守,一直不?敢上报实情,后来听闻宝物贵重,搜查的声势浩荡,才吞吞吐吐说,他半夜时就在府门不?远的大街上吃酒,亲眼见那贼人?从国公府出来,一路潜逃,最后躲进?了余府。”

    他一顿,神色夸张,似是完全料不?到这个发展,作痛心疾首状。余宏光眼神一凝,又立马笑开了,“国公爷是担心,贼人?躲入余府大门再行盗窃,特来提点的吧!”谁还不?会装傻了?他拱手?道谢,“多谢国公爷美意,待您走后,余某会着实搜查,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盗贼缉拿,五花大绑了送到国公爷的府上。”

    梁忠一滞,早知?这老狐狸会装傻,也笑开了,又道,“那是自然,可护卫说,盗贼是从余府后门大摇大摆进?去的,不?像是外贼,更像是家贼?倒不?是说余大人?知?情,只是若手?下人?三言两?语糊弄了你,你亦体谅下属功劳,为他遮掩,那小女的宝物可就……”

    “国公爷这话余某可不?爱听了,若真有?这样的奴仆,余某自当扫地出门,怎会为了遮掩腌臜之事?,反不?顾及你我二人?的交情?”余宏光神色自若,指着青天,“余某为官,蒙受神明指路,心中浩然清明,又岂是下人?能糊弄得?了的?必然是盗贼猖狂,背后受他人?指点,离间你我,此时唯有?你我二人?联手?将其揪出,才是正道。”

    话说到此,再往上泼脏水就显得?太刻意了,梁忠作思考状,不?动声色地侧眸看?了眼梁绍清,后者一笑,先拜谢余宏光,“尚书大人?所言极是,可小女子不?懂官场弯绕,亦不?知?谁背后作梗离间您和?父亲,小女只一心想找回我的宝物,既然盗贼入了余府至今未出,那想必宝物也被他藏在了余府,不?如让父亲的侍卫助您搜寻一番,待小女子找到宝物之后,你们二人?再细查是谁在背后挑拨如何?”

    她巧舌如簧,只跟着余宏光的思路走,不?作反驳,却直接将目的抛了出来,饶是余宏光是只狐狸,也只能应付官场话术,面对有?礼有?节的女子的私心央求,自己又是长辈,着实难拒。

    余宏光张了张嘴,半晌只道出一句,“搜寻之事?关乎隐私,怎能无?令就查?”

    “余大人?说的是,可私下查,您与父亲二人?尚有?颜面,”梁绍清一笑,“若是去问陛下求一道搜寻令,届时朝堂上下皆知?此事?,必然对你们颇多揣测,不?管是否有?人?背后攒局,余大人?都将被推至风口浪尖,父亲也会受到陛下责骂。父亲被骂倒罢了,余大人?的二公子前阵子才因赌受刑,此时应谨言慎行,低调为好,不?是吗?”

    “梁小姐好厉害的口舌。”提到余楚堂的事?,余宏光有?了些怒意。显然,让他失了方寸正是祁国府想看?到的。

    但梁绍清不?要脸面,梁忠还是要的,遂笑着圆场,“说什么搜查那般严重,传出去还以为祁国府仗势欺人?,尚书官居高?位,我们怎敢说搜查?不?过是帮助余大人?缉拿府中盗贼,还您清白。事?关你我二人?情谊,我怎好不?着人?出力??”说着,他一抬手?,示意身后护卫行动。

    “且慢。”

    清朗从容的声音,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下显得?尤其突兀,梁忠一顿,抬手?止住了要行动的护卫,他可不?想落个强闯尚书府的名头?,抬眸看?去,说话的人?正是萧蔚。

    “怎么,萧给?事?有?异议?”梁忠笑问。

    萧蔚站出来,躬身施一礼,而后负手?道,“在下旁听许久,只觉国公爷行端坐正,岳父亦知?礼守节,确然是背后有?人?挑唆。”

    “挑唆之人?待缉拿了盗贼,自然可追问出来。萧给?事?又何必拦?”说着他又要抬手?。

    萧蔚却摇头?,“不?。无?须搜查,挑唆之人?就在眼前。”

    梁绍清心下一沉,似乎预料到他要说什么,而梁忠却不?明所以,“何人??”

    萧蔚指了指地上跪着的护卫,“他。”稍一顿,他走到护卫面前,“你说昨夜亲眼看?见盗贼入了余府,如何证明?”

    护卫一愣,抬头?看?向梁忠,梁绍清笑着上前,“已着人?去酒摊子问过了,昨夜他确实在外吃酒,窃贼至余府后门的路程,他也记得?一清二楚,还向我们描绘了地图。”

    萧蔚点头?,“正因如此,才有?蹊跷。”他问护卫,“你喝了多少酒?”

    “只喝了二两?。”护卫补充道,“因想着还要回府上当值,不?敢喝醉,头?脑清醒得?很,绝无?看?错之疑。”

    萧蔚夸道,“很好。”他转头?低声向余宏光说了什么,后者点头?应承,他便吩咐了身后小厮几句,小厮点头?离去,萧蔚才又回过身解释,“我再问你,那人?穿了什么衣服,长得?什么模样?”

    护卫稍一思忖,不?紧不?慢回,“身着黑衣,蒙着面,不?曾看?见真容。”

    “他能自如地穿梭重重护卫的国公府,还能带着宝物全身而退,想必武功高?强,而你吃了二两?酒,饶是不?曾吃醉,也该有?些身乏,却还能紧跟着那人?一路,不?被发现?,想来你的轻功也是绝顶了。”语毕,小厮抱着一坛酒回来了,萧蔚抬手?示意给?他倒上,“喝下这二两?酒,你能跟着余府顶尖的护卫跑到祁国府而不?被他察觉分毫,在下便替岳父招待各位搜查。”

    “我看?不?必了吧?”梁忠笑说,“这样与浪费时间何异?且让人?进?去一搜,真相即刻大白了,还要等他们跑完这一趟?”

    萧蔚拱手?,“国公爷良善,有?所不?知?,正行公事?却吃酒犯懒的人?一贯贪婪,其实在下并非揣测他吃醉酒看?错了,而是认为,昨夜那个盗贼,就是这护卫本人?。”

    此话一出,梁绍清的脸也黑了。这死狐狸扯谎忽悠的功夫真有?两?下子,竟利用人?证反过来盖他一头?。

    护卫亦大惊失色,他是被抓来作伪证的,没人?跟他说还要背锅啊。

    萧蔚接着分析道,“国公爷细想,这护卫若真是出去吃酒那么简单,何故见梁小姐为宝物哭闹一夜都选择隐瞒不?报,今晨才向您禀告?分明是在想对策,如何化?解盗窃之罪,又如何将宝物藏妥。国公府固若金汤,怎会失窃?依在下看?,是这护卫专选了个当值的日子,借巡视之名,明目张胆地偷了宝物,又因太过高?兴,遂出门吃酒庆祝,回去后发现?自己偷去的宝物乃是小姐的心爱珍品,扰得?阖府上下皆乱做一团,护卫才慌了神,彻夜想出这构陷之策,至于为何构陷余府,想来是看?准前些时日余府不?曾上门为您祝寿,猜测您对余府有?些不?满。”

    护卫望着他颠倒黑白的嘴脸,满面扭曲,不?是,这人?咋比国公爷让他作伪证的时候还能编啊?

    梁忠欲言又止,不?是,他来真的?

    不?等梁绍清开口,萧蔚接着说道,“如今想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护卫定是将宝物就藏在了祁国府。在下愿携余府的护卫,去往祁国府搜查。”

    “你反倒要搜我祁国府?”梁忠笑,有?些不?可置信。

    萧蔚却从容不?迫,将他方才说来的话照搬奉还,“说什么搜查那般严重,传出去还以为刑部尚书带头?内斗,祁国公尊贵,我们怎敢说搜查?不?过是帮助国公爷缉拿家贼,还岳父清白。事?关您与岳父的情谊,我们怎好不?着人?出力??”

    梁忠一噎,看?了眼护卫,示意他反驳,后者领会,大喊道,“属下并未盗窃!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那还须这位护卫小哥自证清白,否则是没有?人?相信的。”萧蔚深知?,谁提出罪状谁举证,提出罪状的人?不?举证,却反要被诬陷的人?自证清白,就是在耍无?赖,但对方已掉入了陷阱,他自然会加以利用,引导人?心,“此事?要自证也简单,要么喝下这二两?酒,跟着余府护卫跑完一趟,要么去祁国府一搜,若是在府中找到了藏匿的宝物,一切自会真相大白。相信以国公爷的气量,和?对令千金的宠爱,必然不?会介意多些人?手?帮忙找寻宝物?”

    梁绍清咬牙切齿,心中暗骂了两?句死狐狸,盯着他片刻,笑道,“萧大人?不?怕传到其他言官的耳朵里,就成了你越级调兵,届时让陛下误以为你不?满职权,怀疑你有?谋反之心?”

    萧蔚淡然一笑,垂眸时眼角上扬,真有?几分狐狸相,“梁小姐,可莫要往自己的头?上加罪名了。”他指的是这满院的祁国府护卫。

    这样的罪谁都担不?起,梁忠佯装发怒,问脚边护卫,“你可敢喝这二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