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三四岁,脏兮兮,头发枯黄的小女孩彷徨无助地边哭边找妈妈。
过往的路人见了纷纷退避三舍,议论说,这孩子肯定是被亲生父母给抛弃的,正常人家的孩子不可能这么脏。
林麦也没当回事,她都两世为人了,见惯了世态炎凉,哪有那么多仁慈之心。
之前在火车上和林麦发生过冲突的那个漂亮城里妞老远就看见了那个脏兮兮的小萝莉,嫌恶的想要绕道而走。
那个小萝莉大概见她又干净又漂亮,而且年轻,对她有好感,突然向她跑来,带着哭腔道:“婶子,你要我好吗,我……”
她话还没说完,漂亮城里妞吓得踩着小皮鞋一路飞奔,生怕她的小脏手碰到自己火红的呢子外套上。
边跑边生气地嘀咕:“眼瞎啊,叫我婶子!”
小女孩眼里噙着泪花,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的伤心。
当她难过地转过身时,看见了林麦,犹豫了一下,踉跄跄地向她跑了过来。
一把抱住她一条大腿乞求道:“婶子,你要我好不好,我好乖的……”
林麦低头看着那个孩子,瘦得脸上都没什么肉,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她前世和吴晓茧从没有过夫妻之实,所以从没有孩子。
这一世她不打算结婚。
既然这个孩子在茫茫人海之中找上了她,那她就收养她好了,以后自己老了也有个靠。
林麦柔声对小女孩道:“好啊,不过你得拉紧我的衣服,如果拉掉了我是不会回头去找你的。”
她自己挑着沉重的担子,在人潮中举步维艰,无法顾及她。
小女孩乖巧地重重点了一下头,就一直紧紧拉住她的衣摆。
哪怕有人把她撞倒在地,她也赶紧爬起来,蹒跚着追上林麦,再次紧紧扯住她的衣摆。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走出火车站口人潮最汹涌的那段大街。
林麦放下担子,低头柔声问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奶声奶气道:“我叫多多。”
这名字,分明她父母就不太喜欢她。
林麦见多多面黄肌瘦,嘴唇都起皮了,一看就很渴的样子。
她举目向四周看了看,见一家临街的房子门口摆着个小小的茶摊,茶摊后面坐着个头发花白,但收拾得很干净的小老太。
这个年代,虽然上面对个体经商已经有所松动,但是正式文件还没下来,所以很少有人敢做小生意。
可汉口到底曾是十里洋场,当地人经商意识强烈,胆子也大,连个老太太都敢在家门口摆个茶摊,换江对面的武昌恐怕没人敢。
林麦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肩头,重新挑起担子,带着多多走到那个茶摊跟前。
冬天茶水不好卖,老太太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开张,见终于等来了客人,有些高兴。
当即从桌子底下拿出两个小板凳,让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坐。
多多有些胆怯,看见林麦坐下,她才跟着坐下。
林麦笑着问:“婆婆,您家这茶怎么卖?”
前世,林麦二十来岁来城里闯荡,一直到死之前一直生活在省城江城,所以江城方言说得十分地道。
江城人有个特点,你当地方言说得好,本地人就认你也是本地人,待你也就格外热情和坦诚。
老太太听林麦的方言纯粹,本来有点嫌弃她和多多一副穷酸的模样,现在也不嫌弃了。
笑眯眯道:“大杯两分钱,小杯一分钱。”
在这个供应粮只要一毛五一斤的年代,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不算贵。
林麦递过去两分钱:“来两杯小杯的吧。”
老太太忙给倒了两杯滚烫的热茶,泡的虽是劣等茶,但味道还蛮不错,口感也很好,清香怡人。
多多接过茶就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因为太烫而不能大口大口地喝,只能小口小口地喝。
林麦就怕她喝得急了。
她这样子不仅渴,而且饿,还很疲倦,喝水喝得太急容易伤心脏。
现在见她想喝快也喝不了,林麦就放心了。
她把随身带着的周彩云给的用来当干粮的那一袋红薯干拿出来,给了多多一大把,让她先吃着顶个饿。
多多接过来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样子也不知道饿了几顿。
林麦心疼道:“慢慢吃,别噎着了,吃完了还有。”
说着,又给她抓了两把红薯干,放进她口袋里。
这时,从屋里跑出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馋涎欲滴地盯着多多吃红薯干。
虽然这个年代的城里比农村条件好,但是买啥都要票,城里孩子也是没啥小零食吃的。
林麦大方地抓了一大把红薯干给那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