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说什么的都有。有维护霍风城的粉丝，骂屈磊为了热度连这种话都敢胡说。也有过来吃瓜的路人，和混水摸鱼的营销号。弹幕腥风血雨，屈磊却像是没有看见般，用一种暴风雨前短暂平静的语调，继续诉说着，字字泣血。

    霍风城望着屏幕里屈磊的脸，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渐渐模糊，倏地变成了另一张脸的模样。和屈磊有几分相像，笑起来右边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腼腆却又温暖。

    突然，他的笑变了，书卷气的脸庞遍布焦黑的烧伤，只剩下布满血丝的眼睛，还能依稀看出原本的模样，狰狞可怖。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

    “霍风城！你有没有良心！”

    才安定下来不久的心，瞬间“咚咚咚”地加速跳动。霍风城如同见了鬼一样，想要退出直播间。可是手机似乎出现了故障，怎么也无法离开。手机突然变得烫手，霍风城惊恐地把手机砸到地上，手机连个卡顿都没有，继续播放着一切。机械诡异的声音从手机里发出，无孔不入，钻进霍风城的耳朵，让他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霍风城剽窃了我哥哥的作品，虽然我哥哥已经去世，但我依然会为他讨回公道。”

    “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早晚有一天，我会为哥哥将那些本属于他的作品全部、全部带回来！”

    “我在这里，想问霍风城一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

    霍风城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儿外人面前的温文尔雅？他慢慢蜷缩起身子，猛地扑进被子里，隆起的小包抖如筛糠。他不断安慰自己：“不、不会有事的……走开……走开！”

    “走开——！”

    .

    【你想让霍风城永远都活在噩梦中？】

    系统默默地看姜枕溪收回手，明白了她的用意。姜枕溪这一招是真的狠，精神上被不断折磨着，他自己就会露出马脚。之后等姜枕溪收集完证据，送霍风城入狱，既要被噩梦摧残，又要受苦。姜枕溪还答应屈磊，会帮他请最好的律师，以霍风城的罪行，争取判处死刑也不难。

    【嗯。】姜枕溪应了一声，忽然感慨道：【果然，只要是现代社会，警察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系统：【……你清醒一点，人家警察不会愿意和你做朋友的。】遇到姜枕溪，警察得有多忙啊？哪里会有警察想不开，和她做朋友？

    【谁说没有？单欣远不就是？】姜枕溪反驳道。

    单欣远还是“文豪系统”那个世界遇到的好心警察小姐姐，给姜枕溪帮忙不少。系统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了下，才想起来：【你……还记得她？】

    时空管理局的员工经过培训，有很强的心理素质。但，尽管如此，他们依然会遇到各种感情上的羁绊和不舍。这会使他们经常沉溺于痛苦之中。所以，有些无法承受庞杂情感的员工会选择清洗情感，保留记忆。而依旧会感到悲伤的员工，会选择连记忆也一并清洗。系统知道，姜枕溪从来没有清洗过自己的记忆和情感，而她对待每个时空的人都是相同的——

    看似相交，从未接近。

    【为什么会忘记？】姜枕溪反问得理直气壮。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没有怅然，也没有难过。

    【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不是么？】

    【……】虽然按姜枕溪的年龄来说，称呼单欣远为“小姑娘”不算错，可系统怎么听都觉得别扭，索性转移话题：【接下来呢？你要怎么做？】

    【回京市。】

    姜枕溪扬起手机：【温恺给我发了消息，黎文初的弟弟被黎父带进了黎氏集团。这样的热闹，不是，悲剧，我怎么可以不去嘲笑，不是，深表同情呢？】

    系统幽幽地说道：【你已经把你所有的想法暴露了。】

    【哦。】姜枕溪没所谓地点开手机，准备订票回京市。

    比起姜枕溪的幸灾乐祸，关白萱就要难以接受得多。

    她不停地来回踱步，心烦意乱：[怎么回事？为什么黎文初的评级下降到b级了？霍风城更离谱，下降到c！]

    “攻略系统”解释道：[黎文初已经坐不稳黎家继承人的身份了，黎父还有其他选择，而黎家其他人也有想法。至于霍风城，你去看看微博热搜就知道了。]

    关白萱丧气道：[怎么办啊，我们现在一个a级都没有！]由奢入俭难，感受过a级刷攻略值的速度和男人们带给她的好处，关白萱连以前攻略的那些d、e、f都觉得不过如此。而且，再一想她花费在黎文初身上的攻略值，关白萱就想尖叫：[我就说不想给黎文初花攻略值，你偏要我花！现在倒好，亏死了！]

    这事严格说起来算“攻略系统”理亏，所以它好声好气道：[最近你先用低等级的刷刷攻略值，我会帮你找个更好的。]

    [你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关白萱这才满意起来：[好，这次就算了。最好要找个a级以上的，再不济也得是个a级。]

    a级以上就一个最高的s级，这家伙野心真不小。“攻略系统”忍着吐槽的冲动，应道：[行。]

    .

    来接姜枕溪的是温恺。他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看，才急忙说道：“晚晚，快，上车。”

    看他这模样，姜枕溪问道：“怎么了？”

    温恺坐到驾驶座，拉上安全带，说：“爸爸妈妈怀疑我和你有联系，最近没少找我问话。我怕他们请人跟踪我。他们你也是知道的，就没想过我们应该有隐私这种事。”

    “靳家没了，黎文初也出岔子，他们还找我干什么？还想去道歉？”姜枕溪扬眉。

    “这倒不是。”温恺说：“估计是觉得被你落了面子，心里不痛快。爸爸把你的卡停了，你最近缺……”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身边这位可不是什么缺钱的主，他根本不用担心。凭他妹妹赚钱的本事，还用在乎卡里那些小钱？

    于是温恺改口道：“我还是觉得你在外面待着也挺自在，何必回来？怎么？安北市不好玩？那不如南下玩？那边的风景据说很好。”

    “不回来怎么痛打落水狗？我可看黎文初不痛快很久了。还有温家，散股我已经购入得差不多了。就是还差一点，才能拥有绝对话语权。”

    “那你打算怎么办？”

    “找温子明。”

    “他？他怎么可能帮你？温子明想当温家当家人想得快疯了。我是懒得和他争，不然他还不得生吞了我？”温恺觉得不靠谱。

    姜枕溪打了个哈欠，往椅背上靠，话语逐渐变得模糊：“他不帮也得帮。”温晚和温家的悲剧，温子明可没少从中作梗。她嘛，最讲究公平了，哪里能让温子明置身事外呢？这多没劲儿啊。

    姜枕溪：“我睡会儿，到了叫我。然后你去约温子明过来。”

    温恺调低音箱的音量，想了想，又换了首舒缓的轻音乐。他没有注意到，后座的人唇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