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倒是懒得演去顾忌裴铎了,偏生他这模样又让裴铎一番好哄。
哄小狐狸不用多费功夫,从即将到来的年夜的席面开始讲,说着精美的冰灯、漂亮的雪景,到时候带他去看满山雾凇,纷雪之中宛若仙境。
“我从前修习的地方,雪并不大,断断续续下几日,没多久雪便要散尽。”
林织低声说,他说的并不是原主修炼的那座山,而是他很久以前生活的地方。
家道中落之前他家就在南边,本来也没什么雪,但家里买了滑雪场任他游玩学习,闲暇时可以出过去天然雪场练习。
后来便如同云烟,最落魄的那段时间,举家朝着许久没回的乡下老家而去,那也是个冬天,他坐着从没坐过的火车卧铺,看着窗外落着的小雪,听着列车经过铁轨的声音。
想来真是许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清坐在自己对面叔叔婶婶们的面容,只隐隐约约记得小孩在婶婶怀里哭闹不止,还有他们别扭生硬地和其他旅客赔礼道歉的声音。
他幼时便天赋尽显,被爷爷带在身旁教养,在经商这方面的天赋远胜二叔三叔,更别说是他父亲。
爷爷作为大家长,在孩子们心里很有威严,不仅仅是儿子们服从他,儿媳妇们也很听他的话,爷爷逝世前,也不忘叮嘱家里人好好栽培他,让他戒躁戒躁,切勿自负。
因此在遭逢巨变后,所有人才那么依赖地将希望倾注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成为爷爷那样的人物,带他们回到从前。
裴铎看着陷入回忆的林织,握住了他的手,指尖轻轻地在他手腕中央那颗小黑痣上轻轻摩挲。
“想回去看看么,年后得闲了,我们便去一趟,若是想在那里久住,等我拿回你的心后,我们再做打算。”
裴铎不会空口许诺,只会说能做得到的事,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挑选日期了。
林织摇了摇头,靠在裴铎的怀里,手指卷着他的发尾,因为疼痛消失而懒散地说:“不想回去,那里肯定不安全了,找不到我,云绿肯定还盯着呢。”
他想拿回他这半颗心,乌延也想拿到这剩下的半颗心。
裴铎有些欣慰他能想到这里,虽然于他而言不算麻烦。
“乌延的耳目在先前便混入了京城。”
“还好他们不知道我是只紫狐,云绿问我时我说我是赤狐。”
因为紫狐代表着灾祸降临,加上这种启示是狐族秘事,所以原主在和云绿交朋友的时候把自己变化为了赤狐的模样,这是原主为数不多的心眼。
听着小狐狸有些得意的声音,裴铎捏了捏他软软的面颊,夸赞道:“那你倒是机灵。”
“他们只知我身旁有只紫狐,我替你遮掩了妖气,那探子便只以为你是凡狐,没有打你的注意。”
裴铎故意放人到跟前,乌延只知道他大太监裴铎的身份而不知他还是镇妖司主司,所以来探林织情况的只是个修为不及他的术士。
裴铎这么做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难保乌延不会为了剩下半颗心铤而走险,打乱他的布置。
林织倒是不知道乌城的探子来到他跟前过,之以为人被裴铎挡在了外边。
他仰着头看着裴铎,笑盈盈地说了句:“大人待我真好。”
裴铎弯唇:“那是自然。”
次日,睡的迷迷糊糊的小狐狸又被裴铎揣上,带去了玉铉殿。
时隔许久,裴云栀终于又看到了小狐狸。
不过这次不是小狐狸自己来的,而是裴铎带着他来的。
“五叔。”
裴云栀行礼问好,她是个极有规矩的女郎,哪怕面上喜出望外,也端端正正行礼。
“快过年了,我来看看你,可有短缺什么?”
裴云栀摇摇头,道:“侄女一切都好。”
裴云栀知道,裴铎曾在内务府任职过,虽然早已经离开,但并不代表没有留人在那里,加上内务府一贯是见风使舵,只要裴铎不倒,哪怕皇帝连着几个月都不进她宫殿的门,她也绝不会被敷衍对待。
裴铎抱着狐狸颔首:“那便好,若是想写家书,便送到我那儿去,我代你寄回,若是想看堂兄堂婶,我也可以替你安排一二。”
后宫不得进男客,裴云栀想要看见父亲,自然不可能在后宫,只能是别处。
裴云栀摇了摇头:“不了,离家才二月有余,我写封信寄到泽川便好,天气凉了,我还给阿娘做了手套,给阿爹做了双鞋,也要劳烦五叔帮我寄回去了。”
让母亲进宫也不必,裴铎的势力越盛,裴云栀便越告诫自己需要低调,不能让人拿了短处,张扬这事儿交给淑妃做就行。
裴铎看着她如此懂事的模样,心里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裴云栀让瑾儿捧着托盘过来,除了她说的手套鞋子外,还有一件小衣服。
“这是给织织的,本来我也想给五叔做一件,但细想也不知做什么好。”
裴云栀显得有些窘迫,她给爹爹做鞋子绣鞋垫是孝心,给五叔做便不合适了。
毕竟五叔是青年男子,衣裳鞋子之类,还是得避避嫌。
“给他做就够了。”
裴铎摸着小狐狸软软的毛,将他放在了桌上。
裴云栀兴致勃勃地给狐狸套衣裳,然后发现先前量的尺寸,竟然有些穿不下了。
裴云栀尴尬地收回手,道:“织织长得有些快,我这衣服倒小了。”
林织神色淡定,裴铎倒是有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