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和潘秀丽和离这件事, 不能全怪郑冬雨,心里有气也不能冲着她。
“我出去走走, 定一下明天要杀的猪。”粗声粗气说完, 人已经消失在院子里。
郑冬雨:“……”
她这几天发现一个事, 那就是不管汪正德娶谁, 刚进门的时候, 一家人于情于理都会客气一些。而对着她就没这个顾虑。
“冬雨,我的药熬了吗?”
看, 汪母的吩咐又来了!
如果是汪正德新娶的媳妇儿进门,汪母哪怕使唤,语气也会特别好。而吩咐她,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还没呢,我马上熬。”郑冬雨答应了一句,急忙进了厨房。她喜欢汪正德,愿意为了他受这些委屈。
结果还在洗药罐呢,忽然听到屋中睡着了的狗子哭了起来。郑冬雨急忙丢下手里的活儿进门……却还是迟了,狗子尿了一床,衣衫裤子都湿了。
天很热,可孩子受不得凉,郑冬雨忙忙碌碌将孩子一身换下来,狗子又嚷嚷饿,她只得把孩子带进厨房给他热包子吃。
一刻钟后,狗子包子还没入口,汪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先给我倒一碗药来,然后再添点水进去继续熬。都已经过了喝药的时辰了,一天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郑冬雨:“……”还没熬呢。
“娘,再等等,狗子尿了,我马上熬。”
汪母满脸不悦:“冬雨,你哪怕再多的事情,也得先把药给我熬上。一个月三两银子,药不能按时喝,这钱就白花了。还有,狗子这么大了,记得让他跟我们一起吃,你整天给他开小灶,当然忙不过来了!”
郑冬雨气得眼眶发热。这屋子两三天没住人,到处都是土,还有他们去城里回来一趟后换下来了不少衣衫。这一路颠簸,谁都累。一大堆活儿家里谁都不伸手,全指着她一个人。
在李家,婆婆有腿疾,不得出门干活,天天在家里做饭洗衣,桌椅板凳擦得锃光瓦亮。她只需要洗自己的衣衫就行。狗子尿了,有他奶照顾,不需要她操心。可汪家……虽然也疼爱狗子,可明显把他当外人,喜欢的时候薅上一把,哭了尿了他们是不管的。
为了汪正德,忍了!
*
汪正德本来是打算去附近的村里看猪的,出门后鬼使神差往周家院子而去,他到的时候一锅豆腐还没出来,门口站着不少人正凑在一起说话。
有人看见他了,还打招呼:“正德,你明早上的肥肉给我留一斤,我要拿来炒豆腐吃。”
生意上门,汪正德不好板着脸,扯出一抹笑容答应下来。又有好几个人提出要买肉,他听不大清楚,只得上前。
恰在此时,院子门打开,又有人搬着豆腐出来了。围着汪正德的人全部扑了过去。
汪正德看着忙碌的潘秀丽,心情格外复杂。
如果潘秀丽还是他的媳妇,生意这么好,药钱肯定是不用愁了。
高玲珑出来时就看到了人群中高大的汪正德,也不搭理他,三下五除二将刚出锅的豆腐全部分完。笑着道:“今天泡的豆子没有了,对不住,没吃上的我天亮之前给你们点出来。”
没买上的一阵叹息,却也没在门口纠缠,三三两两退去。高玲珑带着请来的朱大娘一起打扫门口,这处一天都有人,到处都是瓜子壳,不太好弄。
这位朱大娘就是菊花的亲娘,高玲珑心里盘算了一下:“大娘,菊花要是得空的话,我想请她来帮我烧火。”
朱大娘惊讶:“我一个人可以呀。”
虽然还是不够卖,可点一锅豆腐就是需要那么久,除非还有人会点。
“我想做其他的。”
豆腐干和炸豆腐,豆腐乳也可以做起来。耐放的东西还能送去城里。
朱大娘欢喜道:“一会儿我就去跟她说。菊花那丫头勤快,绝不会偷懒。”
汪正德忍不住上前:“秀丽,忙着呢。”
高玲珑不答。
汪正德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你在这里忙,小宝呢?”
“他如今是传家。”高玲珑抬起头来,“这会儿正睡着呢。你要见他?”
汪正德点点头:“我是他爹……”
“已经不是了。”高玲珑冷笑一声,“你若还要纠缠,传根的姑姑可不是摆设。话说赵家一个月从你那里买多少肉来着?”
汪正德本来还想理论几句,听到这话,脖子像是被人给掐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屠户买猪来杀,不是每天都能卖干净的。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兜底,帮他兜底的就是赵家酒楼。无论他每天剩多少,不管剩的是什么,都只管送过去。猪头和杂碎可以卤,骨头可以炖汤,总之就没有他们不要的。
他面色青青白白,语气不好地质问:“你让孩子过继给周家,为的就是拿捏我?”
“你想多了。”高玲珑随口道:“我只是单纯的想让孩子与你断绝关系而已。”
没道理她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回头汪正德老来无靠,又跑来贴孩子。如今是他就是想贴,也是贴不上了的。按照当下的规矩,这孩子上了周家的族谱之后,哪怕是还和汪家来往,对着汪正德也不能叫爹。
汪正德听了这话,心里堵得厉害:“你就这么恨我?我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的钱,但凡你开口买,那就没打过磕巴。”
高玲珑:“……”
她脸色沉了下来:“那钱不是为我花的,是为了孩子。”
“可孩子被你送去别人家了呀。”汪正德一脸不高兴。
“是你不要的。”高玲珑拿着扫帚,“麻烦你离我远一点,毁了我的名声你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