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幽幽掀起眼皮,就看到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浓密的睫毛在那张脸上投下一层阴影,凌乱的刘海将斜飞入鬓的眉毛遮去了不少。他的鼻梁太直了,像是曾被刻刀细细削过似的,苏然曾经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趴在他身上,用手指在他鼻梁上来回地晃。
而这张脸的主人,此时正左手拿着一张温热的湿毛巾,右手是沾了酒精的棉棒,昨晚的打斗与爆炸在她身上和脸上都留下了不少的伤口或血迹,慕司辰现在就是在一边将污渍擦去,一边给她的伤口上药。
“……醒了?”
慕司辰目光清明地凝视着她的眼,苏然不温不热地眨了一下眼睛以作回应,她感到自己此时喉咙仿佛被火焰烧灼似的疼得要命,说不出一句话。
慕司辰看见了她的表情之后,便了然地侧了侧头,对身后叫道:“给她拿杯水过来。”
“行,你尽量快点啊,差不多得了,安从睿待会就到了。”
苏然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顺着慕司辰的视线看过去,表情在一瞬间低沉了下来,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人,嘴里的话却是对慕司辰说的。
“慕司辰,我跟你打个商量呗?你把我放开五分钟,就五分钟,我解决一点……”
她双唇动了几下,一字一句地强调道:“私、事。”
白孤里倒吸一口凉气,后怕地用目光检查了一遍确定苏然现在正在紧紧绑在凳子上移动不了、两只手也够不到绳子才舒了一口气,觉得脸上和身上的伤口更疼了几分。
慕司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帮苏然擦干净脸和脖子、上完药之后徐徐站起身来:“乖,别闹了。”
苏然的表情看上去显然是写满了不同意,瞪向白孤里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白孤里真是服了,咬牙冒着那盯得他浑身发麻的目光向她靠近了两步,把水递给慕司辰之后又飞快退到和苏然近又不算近的两米安全距离,而后指着自己脸上和身上的伤口忿忿地说道:“行了大小姐,你男人已经教训过我了,不然你猜我为什么请了整整两天的病假趴在家里床上起不来?”
苏然的眼里仍旧怒火中烧:“你活该!自找的!——松鼠对你不好吗?!我他妈还真以为在局里最为他难过的除了我和季局之外铁定就是你了!”
“呸!”苏然的眸中快要滴出血来:“我就说……我就说松鼠怎么会孤身涉险……就算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可能不找别的信任的人啊……原来是你……”
“——你是怎么舍得背叛这么放心把后背交给你的人的啊?!”
苏然的话一句句就像利刃一般戳进了白孤里的心窝里边,他原本还鲜活着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凝滞。
他沉默着垂下头,倏然轻笑一声,而后从兜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了。
“……没必要骗你,我是真的没想到……”
苏然很少能看到白孤里如此颓然丧气的模样,他的眼神里盛着的东西太多了,多到她一时半会儿竟无法做到将其一一拎出来分析那些是个什么成分。
“我答应了松鼠,会带着三队的人埋伏在旁边街道接应他,只要他一个电话,我们就会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