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怀了宿敌的孩子 第41节(2 / 2)

    燕莫止不敢再叨扰,躬身退了出去,也不撑伞,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在雨幕里,慢慢地在她眼里汇成了一个点。

    嘉月这才关上了窗,又踅身回到寝殿,熄了灯,继而躺倒在温软馨香的床上,阖上疲倦的眼,一夜无梦。

    第五十章

    燕莫止自幼体格便比别人强壮些, 长大之后更是极少生病,就算偶尔感染了风寒,也是一日病愈。

    可自从冒着大雨从顺宁宫归家后, 病来如山倒, 前些日子坠崖留下的病根,也一并被激发了出来。

    高热不退, 咳嗽不断。

    郎中开的汤药一盏盏端了过来,尽数灌入腹中, 可人却越来越消瘦了起来, 脸上更是泛了淡淡的一层青灰色, 仿佛成了一具枯槁的尸体。

    一连七日, 早朝不曾出现。

    嘉月也就遣内侍过来探望他一次而已。

    与其说是派来关心他的身体, 不如说是为了打探是否又是诡诈。

    燕莫止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他骤然想起成安五年的那个腊月。

    此时的燕无畏已病入膏肓, 除了手指还能动弹, 连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不堪。

    在此之前, 他已经揽得了大权, 朝野上下只除了一个郦延良,谁也够不成他的威胁。

    于是他一次次地试探他的底线, 逼迫他认清他钟爱的皇后,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他特意在隔间与嘉月说话,又借机用手帕揩拭她柔软的唇瓣,看着她口脂暧昧不明地晕了开来,这才转身离开。

    如他所料, 燕无畏果然召见了他。

    是夜, 他备好丹砂, 前来觐见。

    他身边的内侍早被他换成了自己的人,倒也不怕生出什么变故。

    寝殿里很暗, 只余一盏灯火摇曳。

    燕无畏朝他轻轻地招了招手。

    他无声地靠近。

    燕无畏的双目已经混浊,一字一顿地往外蹦着,还没说上一句,便开始喘了起来,“义弟是什么时候和朕的皇后走到了一起?”

    他顺着床沿坐下,认真地回忆了起来,“皇上可还记得?您第一次召臣入宫的时候,臣从书房里退出来时,娘娘便坐在偏殿看着我,我们俩的视线对到了一起,我感到浑身的血液都烫了起来,可我没想到,娘娘也是如此……

    “围猎的时候,她借与臣比赛,趁机向我告了白,我招架不住寿城公主的魅力,便这么成了他的面首……”

    他说得很慢,唇角勾起一道甜蜜的弧线,一字一句地戳在燕无畏的心窝里。

    他眼前一黑,一下子吐出了一口鲜血,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别以为她对你是真心。”

    他眸色幽暗,却十分坚定道,“她不需要真心对我,我自会倾尽我所有去护她周全。”

    “也好……如此,我便放心了,我知道自己活不了长久,就怕朝中的那般大臣不会放过她……”他喃喃地说道,冷不防的,衣襟被一只铁拳攥住,他轻而易举就提起他的上半身。

    那双一直恭顺敬畏的眼蓦然变得阴狠无比,半眯起眼,森然的微茫像极了一匹凶残的狼。

    “你不过是一个灭了她全家的乱臣贼子,你怎有脸面装成深情款款的模样?就凭你这点浅薄的贪欲,还是不要侮辱了‘爱’这个字了吧?燕无畏,我不仅会杀了你以慰我阿娘的在天之灵,更会和你妻子共度余生……”

    燕无畏的瞳孔骤然放大,鼻孔一张一翕地盯着他的脸。

    “安息吧。”燕莫止说着,大手覆了上去。

    燕无畏闭上了眼,再也没能醒来。

    他终于报了杀母之仇,也替她完成了心愿。

    他感到喉咙微烫,浑身的血液也雀跃地跳动了起来,那些压抑太久的情感终于疏解了出来,胸口的石头落了地,他感到前所未有地畅快。

    他发了疯地想见她,再此之前,他得洗净他的双手,免得她嗅到腌臜的味道。

    旧事一一浮现在他眼前,原本只是假寐,没想到,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着,梦里是她温软的小手,轻抚他的胸膛,懒洋洋地唤了一声,“魏邵……”

    而后画面突转,是她端了一杯鸩酒,漠然地睥睨着他道:“本宫生平最痛恨被欺瞒,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去死。”

    他骤然惊醒,捂住了空洞洞的心房,那里仿佛被剜去一块肉似的,再也拼凑不出一颗完整的心了。

    窗外有梆子的声音咚咚地传来,已经是寅时了,原来他竟又睡了这么久。

    他冷汗涔涔,里衣都湿透了,可短暂的疲惫过后,身体却松弛了不少,四肢百骸也恢复了元气。

    他索性披衣起来,吩咐小厮拿朝服来,“孤要进宫。”

    他答应过的事情,不能不做到。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几日朝堂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而浪尖之上,正是嘉月与他的私情。

    他一向审慎,从来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只除了那日走得匆忙,留在顺宁宫的那对靴袜忘了带走,没想到,这竟成了他们暗中私会的证据。

    早朝,他进御和门时,便瞧见大臣的眼光有异,进了御和门才发现上首的宝座上只有皇帝一个人端坐着,见他乍然出现,他的脸上也闪起了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化为平静,他恭恭敬敬地朝他拱手,“参加皇叔。”

    “皇上不必多礼。”他说着,目光却瞥向帷幔之后空空如也的另一个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