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怀了宿敌的孩子 第60节(1 / 2)

他掖着两手规规矩矩站在床边,仿佛一个被长辈训斥的少年,“你别气,为我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方才被激起的咳嗽,一时半会难止住,他屏着气忍着,半晌却还是掩住嘴,极为克制地咳了起来。

    嘉月听到他的咳嗽声,不由得又被勾起一些愁绪游丝,心头闷闷的,像缚了一张网,缚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轰的一声窜到天灵盖的怒火,眨眼间消散得干干净净,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不到尽头的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近来的情绪总是收不住,气的时候一点就着,迟来的伤心却是无穷无尽的,她厌恶这样阴晴不定的自己,又不知道为何竟控制不了住自己的脾气?

    每次情绪失控的时候,他总是被成了她磋磨的对象,就像现在,他偷摸着想把被子放回柜里,也成了他的错。

    听到他的劝解,心头又更加不是滋味。他怎么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都是他如此才更加骄纵了她的脾气。

    “别哭了……”他掏出了手帕,递到她眼前来。

    嘉月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爬满了泪痕,见到那方帕子,心头更加抽搐了起来,于是扯过帕子揾着脸上的泪迹,语气却故作冷硬道:“不必你管,你离本宫远点!”

    燕莫止暗地里向郎中打听过,怀孕的妇人情绪多有失控,可时常动气伤身,也会影响腹中胎儿。

    得知她身体的变化,他愈发迁就着她,生怕她想不开,做出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来。

    “你不想见我,我便离得远一些。”说着盯着脚下的金砖,往后退了好几步,在屏障边上停了下来。

    目光扫过去,她依旧坐在床上哭得抽抽噎噎的,泪水像是开了闸似的,怎么也收不回来。

    他动了动嘴皮,又苦心劝道:“我听闻有了身孕,情绪会敏感些,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必自责,不过为了你和腹中的骨肉着想,还是多出去走走散心吧。”

    他果然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嘉月早有猜测,倒也不算意外。

    不过奇怪的是,被他这么一说,那些仿佛没有边际的愁绪也便消失觅迹了。

    她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湿答答的帕子揉成了一团又扔回了地上,接着悠悠地拉过被子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茧。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前,弯腰捡起那方帕子,又自觉地退回了原位,“天还早,你再多睡会儿吧,我就在外间,有事那便叫我一声。”

    “你……”她翻身过来,乜着他,喉咙又有些哽咽,“你不生气吗?我这样对你!”

    他笑了笑,“我气什么?我只是担心你。”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他墨色的瞳仁里又化成了一滩水,“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令无数人折腰的寿城公主,是我卑劣的使了手段,才把你留在身边,我很珍惜这门来之不易的婚事……”

    她心头仿佛被焐得难受,“燕莫止,总有一天你会受够我的脾气。”

    “那你敢不敢和我试一试?”

    “有何不敢?还有本宫不敢的事?”话音刚落,忽觉中了他的诡计,她又懊悔自己嘴快,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指着外面吼道,“你出去!”

    燕莫止也知道,如今能让她好受的,莫过于自己消失在她眼前,于是默默地走了出去,还将隔扇也轻轻地拢上了。

    不过闹了这么一遭,嘉月也彻底没了睡意,见窗屉外渐渐亮堂,干脆下了床,套上软鞋便踅了出去,隔扇外有书案,他便坐在案前看着一卷密函,眉心深锁着,薄唇更是抿成了一道直线。

    大抵又遇上棘手的事了,不过后宫无权干政,她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隔扇前略站了会便打算踅回去了,没想到脚心刚挪动,却被他叫住:“嘉月,你来。”

    她踯躅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他起身让了座,自己另搬了张梅花凳在她下首落座,而后把密函交给她看,她接过函件,一字一句阅完,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指尖攥得发颤,扭过头,愣愣地问他:“怎么会这样?”

    函件正是刚刚呈上来的军报。

    最新的战况,卡尔罕所向披靡,已经攻占了赤随的高地,更重要的是,他仿佛提前得知了朝廷的动态,雷将军的调虎离山不仅被他一眼识破,更让他反将一军,损伤惨重,连雷将军也身中冷箭,不治而亡。

    “卡尔罕自幼领兵,横扫草原,此次又是新王即位,士气高涨,照眼下这情况,恐有些不妙。”

    嘉月并非省的儿女情长的人,因出身皇室,家国于她,便是两肩沉沉的重任。

    这会子,私仇只能放下,她问,“那你想如何?”

    “敌军想进攻,讲究速战速决,可我们身为防御的一方,却不能急于求成,反而要尽量拖住敌军,耗尽他们的士气。”

    他说着望向她,又慢慢地补充道:“雷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他牺牲了,我自当得去替他收尸。”

    嘉月猜到了,无论他与她之间的恩怨如何,扪心自问,他还算得上一个讲孝义的人。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你就去吧。”

    燕莫止是已经下了决心,可也想让她参与到其中来,“我已经召臣子过来商议此事,等下你别走。”

    她不冷不淡道,“皇上和臣子议论军政,我杵在那里怕是被人说后宫干政吧……”

    他反问一句,“你蔺嘉月也怕人参奏吗?”

    她当然不怕,不过是心头还有些酸意罢了,却也知道自己又在无理取闹,再不敢反驳。

    盥洗毕,朝臣也都到了,于是二人一起移步到了前殿。

    众人见皇帝不怒自威,再看他身侧竟然还跟着皇后,脸上亦是带了威严之态,个个睁大了眼,难以掩饰脸上诧异的神色。

    按说,帝后大婚,皇帝也要休沐三日,怎么这才第二天,一大早,皇上就火急火燎地召见了一干臣子?

    众人心头疑惑,再观帝后二人脸色都不大好,只能猜测是边疆出了事。

    果然,待诸臣站定,上首的皇帝便开了口,“今日接赤随发来的密函,盉丘大军已经攻下赤随高地,而且……雷将军也中了冷箭,不治身亡。”

    “什么?”诸臣脸上俱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