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 第356节(2 / 2)

雄兔眼迷离 嗑南瓜子 2317 字 6个月前

    她话没说完,薛凌毫无顾忌接过话头:"是我,昨儿该说给你的,只是我赶着去处理别的事。

    我需要个婴孩,要男不要女。生产之事,没个定数,只能多养几个。昨夜婴孩有了,别的也就不需要了。"

    “她们……”

    “人从死里来,本就要回到死里去。你是经历过平城事的,不该被这些东西吓到。”

    “怎……”含焉抬头,眼里俱是惊恐,问:“怎会如此。”不等薛凌答,她瑟缩往后退了些,差点跌坐在地,又问:“怎能如此?”

    薛凌吸了口气,在椅子上坐正,像是不知如何回答,想了许久,堆出笑意道:"没有什么会不会,能不能的。

    此事成了,你我很快就能回平城了。"

    她看着含焉,愈说愈是心烈,语气里是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期待:“快的话,也许两三月就可以了,没准还能赶上最后一场春雪。”

    她伸手,示意含焉拉着自己起来。又问:“平城那年,是下雪了吧。”

    人间三月桃花雪,那年,虽是四月初,可京中都下雪了,平城下雪也不稀奇。

    含焉惊慌中已然不知薛凌究竟问的是哪年,她怔怔望着那只手,犹豫了好一阵子,仍是将手搭了上去。片刻后颤声问:“是……是要回平城吗?”

    薛凌大力一扯,将含焉拉站起来,转过身子给自己倒了碗冷茶。含焉忙道:“找人换壶热的吧。”

    薛凌抬手示意不必,随即往嘴里灌了一口,还是笑,道:“我刚才过来吃的咸了些,喝口凉的舒服点。”

    她握着茶碗,更像是自言自语:“也不见得非要回平城,天下哪里做不得平城。”

    “那……”

    “天下哪儿,也再做不得平城了。”

    含焉一头雾水,不知薛凌在说什么。她当是自个儿愚笨,低了头艰难思索。又闻薛凌道:“许多事,做得艰难,可如果结局是好的,再艰难,也要撑一撑,你说是不是?”

    含焉恍惚间觉着薛凌是在问自己,忙抬头答了“是”,却依旧不知薛凌在说些什么。

    薛凌以为她明白,续道:"这就对了,所以你看到的那些,只是成事的代价,微不足道而已,不必为此魂不守舍。

    待我他日功成,天下万民都会因此裨益。我再不会让世间出现当年平城之事,再不会让大梁有枉者死,冤者哭。

    再不会有……“她顿了顿,看着含焉微笑道:”再不会有人流落胡地,数年不得归。"

    含焉恍若霎时清明,直直看着薛凌,眼角最后一颗泪水落下,壑园里头的上元节,终于也过完了。

    薛凌出声招呼外头丫鬟换些热茶热食来,又宏图大志儿女情长说了些大话,待到新上的菜肴也没了热气,含焉眼角虽还泛红,唇边已是带了些许笑意。

    戌时将近,薛凌笑笑说是以后壑园的账还得含焉多多看着。含焉自是一概应承,她到接受的快。

    可能世间常理如此,兔走,鹰就要忍饥。羊活,狼就要挨饿。有失,才有得嘛。如果真能换得天下太平,想必那些人在天有灵,也会……死得其所?

    她搁下勺子,有两分自愧。她好久不曾去想过平城,还是薛姑娘情长。她又记起薛凌的帮扶天下之说,愈发觉得自己鼠目寸光。

    是该多念着些以后,少看几眼眼前。

    薛凌站在屋外,看地上雪白一层月光。她清楚记得,还在薛宅的时候,含焉说……

    说那年胡人过境时,太阳极好,平城没有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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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3章 恶路岐

    她还记得,平城暮春的雪,就是月色般薄薄的一层,盖在刚刚探头的黄绿色草芽上。马蹄子一踏上去,就溅起满地星光。

    薛凌笑笑回了自己屋里,洗漱之后又躺倒了床上。只白日睡的多了,晚间再难如梦,合眼翻滚了些时候,勉强睡了个迷糊,并未睡熟。

    不知过了几时,隐隐觉得屋里有人。薛凌只当晚间丫鬟添炭除灰,并未当回事。又微微迷了一会,察觉那呼吸还在,登时坐起大喝一声:“是谁。”说话间床角压着的长剑已经捏到了手上。

    暗处出来个人影,并未走到近前,回话的声音也小:“是我。”

    薛凌抓剑的手指松开,掀开被子,起身将床前氅子裹在身上,往外走了几步,看窗外月亮还在西天高挂,显然是离天亮还有好一阵子,奇道:“怎么深夜回来了。”

    薛瞑转身背对薛凌候了些时候,估摸着她将胸前绦带系好了才转回来,躬身道:“进城的人多,白先生叫我跟着先回来了。说是到了今夜猝不及防,城门口查的松泛,明儿白天,没准还严些。”

    薛凌蹙眉:“进城的人多?”

    薛瞑声音更低了些:“黄承誉起兵造反了。”

    “黄承誉……”薛凌念叨了一声,道:“是黄靖愢的儿子?”

    黄家族谱,其实她是瞧过的。只是黄家人丁众多,没刻意去记,这会分不清谁是谁来。不过中间既为“承”,应该和黄承宣一辈,不是亲兄弟,也得是个堂兄弟。

    薛瞑点头,薛凌又问:“是哪座城的,离京多远?驻兵几何?”

    “是开青城都尉,离京只有短短百里,在册兵马万余人。”

    “近倒是很近,可万余人,起不了什么事。”薛凌嗤笑一声,道:“你奔波数日,不必在此守着,去睡吧。”

    薛瞑没答,她又道:“我白日睡的多,晚间清醒的很,便是黄成誉攻进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薛瞑仍是垂头,不言也不离去。薛凌往桌边走,想倒些水漱口。见人一直站着,端着茶碗过来道:“还有旁的事?”

    薛瞑静了两秒,似有为难,终还是开口道:“白先生说,小姐你遣我去办的事儿本不甚要紧。不管查到了什么,明儿再与小姐说起便可,免扰了你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