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遇对象?”
除此之外,唐喆学想不出到底有什么样的人,值得一位失去孩子的母亲来维护,说到底也不是维护对方, 是维护自己的秘密不被昭告天下。
“有这个可能,”林冬赞同道,“走, 赶紧回局里, 去找赵政委和红姐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当时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 陈飞和付立新负责跟着当爹的, 而赵平生和苗红则一直陪着当妈的, 根据她所提供的人名安排摸排走访工作。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有异, 以赵平生他们从警多年的经验, 不至于看不出来。
不巧的是,苗红没在局里, 跟罗家楠一起带康军庥指认作案场所去了,只能先单问赵平生。赵平生也不刚跟谁置完气, 瞧着脸色有点不对。想想刚进重案组找苗红时, 听陈飞跟队长办公室里摔摔打打的, 林冬推测是这俩老家伙刚吵完架。陈飞要是在单位里和赵平生呛呛起来, 翻脸比翻书还快, 好像那天在饭桌上无所顾忌秀恩爱的, 是他孪生兄弟而非本人。
至于因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他也没闲心管。听说他们重启了那件婴儿失踪案的调查,赵平生先是表示了惊讶,随后叹了口气说:“要不是因为立新家的事儿,我们可能一直追下去就能追着了,后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查的。”
林冬闻言赔了丝客套的笑意。这并非赵平生在内涵后面接手案件的侦查员,他说的是客观事实。案子一经易手,由于信息来源是“道听途说”,也就是由前一拨调查人员经由对现有证据和线索进行思考后的转述,再加上板上钉钉的证据,很容易使接手的人形成固定的认知,思路不易拓展。
通常来说,在儿童失踪案里,警方首先要调查父母双方,因为不乏有那种夫妻感情不和,为了抢抚养权其中一个故意把孩子藏起来。而根据当时的调查,林家夫妻没有感情裂痕,且妻子在案发时并没有值得怀疑的表现,她的着急是真的,悲伤也是真的,同时她并未阻拦丈夫报警。综上所述,无人怀疑她和绑匪里应外合带走孩子,实属情理之中的事。
而查悬案则是另一个思路,前人走过的路已然不通,那么就得部分或者全盘推翻已有的论证。这一点,文英杰做到了,他并未受限于已有的结论——锁芯没有被破坏,证明绑匪不是从后门进入的房间,以及,妻子没有拦着丈夫报警,不可能是共谋。结合林冬走访男主人时捕捉到的信息,将女主人有涉案嫌疑的可能性重新列入考虑之中。唐喆学是由于见惯了盗窃现场,认可技术人员的结论,加之没有获取新的信息,就无法打破经验积累所造成的思维惯性。
查案绝非一人之功,尽管过去林冬在地下二层那仓库般的办公室里,看似独自破获了多起悬案,但其实每一起案件的侦办过程中,都有其他部门的配合——法医、痕检、重案、当初负责调查案件的老警员。他所作的是抓住问题的关键点,然后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集众人之智慧破解谜题。
曾经唐喆学听方岳坤念叨过一句,说是只给悬案组六个人的配置,对于林冬来说实在是屈才了,他明明可以领导人数十倍以上的团队。上面用他,又限制他的权利和团队规模,其用心不言而喻。公平么?确实不公平,可谁让林冬摊上个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过的亲哥呢?他拼了命证明自己对警徽的忠诚,说到底也只是保住了那身庄严神圣的警服而已。
但眼下不是感慨命运的时候,赵平生对案发时的记忆才是该关注的重点。时隔多年,他的记忆依然清晰:“按规矩,要对夫妻俩进行分别询问,老陈立新他们负责林舟栋,我带苗红问的褚霞,她的情绪很激动,举止有些神经质,同时很恐惧我们的出现会不会让绑匪痛下杀手,这是幼儿失踪后母亲的正常反应,苗红安抚了她很长时间,她才稍微平静下来一点回答我们的问题。”
褚霞是失踪婴儿的母亲,今天没见着本人,从十年前的照片上看,称得上有几分姿色。跟她那位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丈夫林舟栋比起来,显得有些不那么般配。赵平生他们当时问的非常细致,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包括俩人怎么谈的恋爱怎么结的婚,婚后感情生活如何,孩子生下来谁管的多,双方父母亲戚是否常来等问题。
褚霞说,她和林舟栋是相亲认识的,在她们老家,男人只要肯吃苦耐劳,手头有笔能做彩礼的积蓄,不怕讨不到令人羡慕的老婆。林舟栋家里有兄弟姐妹五人,他排行老二,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他十四岁就不上学了,离家外出讨生活。刚开始在餐厅打工,洗碗择菜收拾桌子打扫卫生,脏活累活全都干。后来被面案师傅看中,把他调去白案做自己的徒弟,每天三点起床准备师父要用的原材料,一天和好几百斤面粉,到晚上十一点才能下工休息。由于缺乏睡眠和繁重的体力劳动,正值发育期的男孩个子长得就慢了,到了成年也才将将一米六的个头。
林舟栋肯吃苦,手脚勤快,深得师父喜爱,该教的一点不藏着掖着。到二十二岁,林家栋就揣着自己积攒下的工钱和师父教的白案本事,独自开起了一家早餐店。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有三千的流水。只是早餐店是个薄利多销的买卖,他没黑没白的干,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干到三十出头才攒够了娶媳妇的彩礼钱,春节回老家找媒人介绍,一眼就相中了年轻漂亮的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