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住工具房?有电么?”
“有电,水我后接的,装了个太阳能热水器,喷头在室外,夏天洗澡别提多爽了。”
吃惊之余,唐喆学想起对方拒绝林冬给的线人费,感觉对方不该穷到住天台的份上:“你不是本地人么?家里没房?”
“有啊,我爸住呢,我跟他过不到一块去,从十八岁进体校之后再没回过家。”俊哥挑眼打量了一番表情诧异的唐喆学,琢磨了几秒,问:“你和林警官的事儿,家里知道么?”
唐喆学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没人反对?”
“我爸不在了,我妈喜欢组长比喜欢我多。”
呼出口烟,俊哥惆怅道:“唉,你有个好妈妈啊,我爸就不行,知道我喜欢男的,往死里揍我,还逼我去学拳,以为我学了拳,就是个真男人,脑子就正常了。”
由于不是天生的蚊香,唐喆学无法对此作出任何评价,只能说:“他应该试着接受你,你是独立的个体,你有你的人生。”
俊哥不屑嗤了一声:“切,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接受不了,还能接受我的?你之前不是让我去当辅警么?实话实说,我去考过,可是不行,我爸坐过牢,政审就把我刷下来了。”
“什么罪?”
“流氓罪,诶对,现在是不是没这罪了。”
“嗯,取消了,”唐喆学好奇,“他干了什么?”
俊哥抬起执烟的手,扯着嘴角皱着眉,隔着医用创口贴使劲抓了抓伤口,好像里面有虫在钻似的:“他说自己什么也没干,就之前下夜班穿小路回家的时候,路边有个人跟他借火,他借了,然后聊了几句,结果突然窜出来一群警察,二话没说就给他拎派出所去了,审讯的时候他才知道,那地方是男同志的聚集地,警察把他当野合的‘兔子’抓了,他说自己不是,可跟他借火那人说,他俩是在谈价钱呢,结果那人因为认罪态度好,只判了三个月拘役,我爸被判了一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出来之后名声也坏了,原单位干不下去,只能辞职,去深圳混了十多年也没混出个人样,后来我爷爷退休了,他回来接班,然后跟我妈结的婚……所以他恨同性恋也是有理由的,没想到儿子不争气,竟然成了他最恨的那种人。”
这件事到底是前辈的执法手段有问题,还是俊哥他爸没说实话,唐喆学无法置评,只能宽慰道:“你不是变成那样的,你是天生如此,别恨你爸。”
“我不恨他,真的,我只是跟他待不到一块去,说不了三句话就得动手。”俊哥嘴角一勾,暧昧的视线从唐喆学胸前划过,“我还得谢谢他,连学拳带在体专那几年,我算是爽到家了,身边全是猛男。”
被对方用露骨的眼神盯着,唐喆学忽然有种衣服要被扒了的感觉,不自觉的弓背含胸,讪笑一声:“哈,那也算因祸得福了。”
“对啊,我师兄就是——”
话说一半,俊哥的视线忽然落寞了一瞬,随后掷下烟蒂踩熄,背过身朝唐喆学摆摆手:“今儿耽误你功夫了,早点回去休息,有情况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