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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他走访过的少年犯里就有这么个姑娘,十三岁离家出走,跟着一个比自己大八岁的男人生活。生活了半年之后,男人以缺钱为由,逼迫她开始接客,不接就挨打,还会被男友和男友的哥哥暴力轮/奸。此后的三年间,女孩除了月经期,每天都得接至少五个客人,全靠她养着男友和男友的哥嫂三人。被抓是因为涉嫌组织卖/淫,因她不但自己卖,还拉拢哄骗以前的同学一起。并且她沾染上了毒品,接客时拉着客人一起吸,收取额外的费用,构成了贩卖毒品罪。

    当唐喆学问她为什么一开始不报警的时候,那个年仅十七岁却少年老成的女孩弯起纹过的眉眼,凄然苦笑:“他说的对,我已经是个婊/子了,报警,警察会管我么?你看,警察还抓我呢。”

    这让唐喆学无言以对。其他误入歧途的女孩多多少少也会有相同或相近的经历,于他所见,这些女孩在尚未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以及抵抗负面信息输入的思维模式前,就被所谓的“男友”以语言或者肢体暴力等行为驯服了。那些男人使用的话术和如今网络流行的PUA班如出一辙:扭曲事实,剥夺自信,打击人格,言语羞辱……受害者一旦被贴上愚笨、下贱、丑陋、不完美之类标签,并且置身于长时间的反复灌输之下,无一例外都会失去自主思考能力和是非判断力。

    就算不是未成年,有些高学历高智商有丰富人生经历的成年女性,也不乏有被PUA到自残甚至自杀的,精神控制的威力实际上远高于暴力控制。所以翁以娴是不会主动向警务人员求救的,她害怕自己的事情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样会使父母蒙羞,甚至被警察抓走判刑,同时她也失去了回归社会,回归正常生活的希望。

    稍作考量,武副局点点头:“是啊,小唐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一直没弄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车流密集的地方闯红灯,根据监控视频判断,她的行为并没有精神异常的表现,恰恰相反,她的一举一动都很谨慎。”

    武副局说话的同时,林冬正用鼠标一帧一帧过案发时的道路监控。监控视频显示,翁以娴从地铁站里出来之后,一直在十字路口徘徊,三个红灯过去,她都没过马路,到第四个红灯开始倒数读秒的的时候,她突然冲出人群朝对街跑去,随即被出租车撞飞。

    “街对面的监控有么?”他突然问。

    武副局抬抬手:“有,你看CPE2217那个文件,当时考虑她有可能突然看到了熟人想上前求助,但里面出现过的人全都询问了,没有一个认识她。”

    林冬没说话,只是点开视频,逐帧慢放。十字路口的另一端,把角位置有一家麦当劳,依次下去是招牌琳琅的街边店,当时人行道上有许多人在走,事发时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随后有些行人围上前,纷纷拨打求救电话。反复对比翁以娴挤出人群奔跑和CPE2217文件里的视频,链接两个视频的时间点,林冬看着看着突然摁下暂停,指着画面上的一辆刚刚停在路边的车问:“武副局,这车当时查了没?”

    武副局探身看了看车牌号,又翻翻问询记录,点点头:“查了,是辆网约车,司机停在那等客呢,叫车信息全都核验过了,没有问题。”

    “网约车”三个字让林冬眼神一凛,随即要求道:“武副局,您赶紧安排人把这司机带回来。”

    武副局眉梢一跳,倾身向前:“几个意思?”

    “根据我们的前期调查,诱拐翁以娴的团伙是利用网约车司机做送‘货’员,而这辆车刚刚停下翁以娴就冲出人群了,所以我判断,她应该是看到自己曾经坐过的车了,担心被司机认出来,过于害怕以致慌不择路,最终命丧车轮之下。”

    缺失的线索得以补完,林冬这番有理有据的推论让武副局竖起大拇指:“林探长果然名不虚传,实话实说,以前听你的故事时,我们还都觉着宣传部门有夸大其词竖典型的嫌疑,今天见识了,见识了。”

    不等林冬谦虚,他抄起桌上的座机听筒,叫来属下大手一挥:“去!把这孙子提回来,让林探长亲自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