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以前你去庙里读书,我见你也是读的好好地,我怎么会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所以那个大夫和你身边的荣喜言之凿凿,我却还有怀疑,因此我让我的下人分别请大夫来,果然第一个大夫就说你有问题,然后那个时候我正好来了,听那个荣喜一直说你是吃的少肚子饿的。可我看你身上痉挛,呼吸兴奋,分明就是吃生川乌过量,如果是误食,荣喜肯定说你喝了什么,极力隐瞒就是有鬼。”丽姝看着他道。
郑灏虽然现在也还没有好完全,但是听丽姝这般说起,对她的感激无以复加,恨不得以身相许。
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丽姝又说起如何煎药如何喂药,他症状如何,全程她都不假手于人,后来就一直在这里守着:“傻瓜,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守着,多么担心。你要是真的人没了,我在你们家里也不愿意待了,我本来是喜欢你才愿意嫁给你的,你人一没,我只好带着两个儿子回我家。”
“不,不要。”郑灏紧紧握住丽姝的手。
别人他不能保证,但是丽姝,真的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丽姝笑道:“那你要尽快好起来,等你好了,就搬到我隔壁的屋子。今日回去我就收拾出来,你平日住我旁边,咱们俩也有商有量多好,这样,我就可以一直保护你了。”
“好。”郑灏喝了一口水,又起来出恭一回,这辈子他都没有像今日这次这么的无助,也没有这么狼狈。
“丽姝,你知道我喝的东西是谁给我的吗?是纪王。他喜结交僧道俗流,那日是无遮大会。我和他在一起旁观,寺庙用的是茶叶,但纪王让他身边的人端了一杯给我,若是别人给我的,我未必会喝,但纪王给的,我不敢不喝,但是喝完我就好不舒服。原本准备几日后回来,但牵挂你,就先回来了,真没想到刚一撑到家,我整个人就晕倒了。”郑灏越想越不对劲。
丽姝想着纪
王:“我听我爹说过,听说他喜欢给自己出活丧,那个时候云王成王都上京,皇上原本也让他上京,他却在藩地被人弹劾给自己出活丧,沉迷于声色犬马之间,名声不好,故而皇上就没让他上京。现在看他还挺聪明的,好好儿的活着,云王和成王下场可是凄惨的很。”
但是一个藩王,他为何对郑灏深仇大恨,王府的人怎么会加量一大半给郑灏喝,要知道如果不及时救治,他肯定会死的。
夫妻一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从哪里开始查了。
郑灏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族中,原本舒氏正在佛堂捡着米,她成日无事时就是洒一碗米下去,再一粒粒的捡起来。自从灵姐儿来到她的身边,她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庆哥儿媳妇过来串门,她是个百事通,她女儿和灵姐儿玩的很好,故而说起这件事情还觉得玄乎:“这宗房的灏大爷原本昏迷不醒,头一个大夫说他是饿的,灏大奶奶就去亲自下厨,好心的送大夫出门了。但她这个人疑心病也真重,第一个大夫治了,她随即又请了一个来了,原来灏大爷是中毒了,现下喝了药,半个多时辰就醒来了。”
“他醒了?”舒氏不可置信,明明计划天衣无缝。
纪王和郑灏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况且谁敢找王爷的麻烦?纪王对她,曾经一片痴心,定然不会供她出来。
那么久无人知晓扯到她身上了。
只是太可惜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以后恐怕很难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郑灏原本守孝一年就行了,但他为了凸显孝道要守满一十七个月,如今已经过去十几个月了,也就是不到一年他就又要起复去京里。
这次再去京中,要报仇可就难了。
庆哥儿媳妇笑道:“是啊,幸好醒过来了,咱们族里年轻一辈也就灏大爷官位最高,本家个个担心的不得了,具一太太那边还在家里替他打醮呢。”
舒氏嘲讽一笑,这种事情她也做的出来,明明背地里恨的要死,当然她若非看在纪王份上,这次是绝对不会帮她对付郑灏的,尤其是荣喜的家人就是具一太太告诉她的。
庆哥儿媳妇见舒氏神情不对,知道她和刘氏不对付,又劝她道:“我说渝大婶婶,你也别钻牛角尖了,这俗话说针鼻眼儿怎么和大象比粗细。识时务
者为俊杰,我想你也放开些,其实灏大奶奶人也不坏,出手很大方的,她真的是见多识广,而且字也写的很好,我还求她给我写了一封对联呢。”
舒氏心想庆哥儿是个认怂的,虽然上次被刘氏削了一顿,但刘氏没有赶尽杀绝,反而见庆哥儿识时务,单独让他领了差事,车马费给了不少,还是单开的。庆哥儿媳妇又会钻营,这么快倒是投靠刘氏了。
实际上庆哥儿媳妇想投靠,人家刘氏也看不上,她自有自己用的人,但是却不会像具一太太那么贪心,人家行事都是高薪养廉。
拔高大家办事的薪水,单独走账,很正规,但是办事的钱就得办这件事情,钱也拿的心安理得,没有几层压榨。
而且这差事也不是随便给,出事了,还得找人负责,找的就是你。
庆哥儿在年底负责草木,丽姝给了一百两草木的银钱和工匠的钱,单开五十两给庆哥儿的跑腿费。
原本庆哥儿就认识那些办草木的,人家请他吃了六两一桌的席面,送了四两多的美酒,他就赚了一笔,再有五十两是纯赚入自己荷包,不必向以往那样,还得再送礼给具一太太那里,事情办完,只要检验合格就现领五十两。
可从大方面说,郑家宅邸所有的草木以往具一太太直接开两百两,庆哥儿为了抢这个差事,要提前先给具一太太送三四十两的礼钱,还要给具一太太身边的婆子丫鬟们孝敬,让他们说好话。
最后呢,之后一百多两中五十两用作草木,五十两是工匠的银钱,他才能最后得几十两,有时候拿钱还得人家拖着。
现在是没之前批的多,但是跑腿费给的非常快,也不需要做人情,反而轻松许多。
舒氏只道:“我知道了。”
庆哥儿媳妇以为她想通了,就不再多话了。
却说丽姝这边,知晓郑灏醒了之后,郑夫人并郑老爷,还有谭氏和郑清都一起过来探病。郑灏靠在床边,见郑夫人流泪,还安慰道:“儿子难受的紧,但当务之急要查一下纪王为何要害儿子?而且荣喜很有可能是内应,爹,娘,丽姝她要照顾我,而且若不是她,我这条命怕是糊里糊涂的都丢了,就麻烦你们了。”
丽姝看向郑灏,她其实想自己查下去,但被郑灏紧紧的捏了一下手
,她就没出声了。
审问荣喜的事情刻不容缓,郑老爷多年官宦,还曾经任过兵部大司马,三边总督,这种事情当然非常迅速了。
郑夫人则一直在郑灏这里嘘寒问暖,还赞丽姝处置妥当,丽姝则道:“当时情况紧急,就不好再和您一老多说,现下他康复了,儿媳也放心了。”
此时,珠兰进来了:“大奶奶,您让人盯着第一个为咱们大爷看病的大夫,结果这个人逃了,还携带了一包银子逃的,人已经被抓回来了。”
丽姝同郑夫人解释道:“原本我是怕他开错了方子,到时候把大爷治不好,我得找他算账,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鬼。”
郑夫人觉得十分骇然,若是她,也很难有丽姝想的这么周全。
“到底是谁,要置灏哥儿于死地呢?”她也不信是纪王。
藩王的日子现在可不太好过,尤其是得罪朝中实权派,那是老太太吃□□,真的想死了。
丽姝则道:“我想大爷以前在荥阳有仇人吗?那种真的结了梁子的,兴许是故意让我们和纪王吵成一团呢。”
丽姝这么一说,郑夫人脑海里就有个人浮现眼前,她坐不下去了,想去审问荣喜。
而等她们都走了,丽姝才问郑灏:“怎么你阻止我,不让我审?”
郑灏笑道:“怎么什么事情都让你打头阵呢?我舍不得。况且这还得和纪王打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