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铎匀缓声道:“如果是内部的人,应该就是朱自健和李同志不和,发现李同志对他的话阳奉阴违,也有可能是单纯看不惯李同志。但是如果只是看不惯,应该不至于置人于死地,他是领导,更有可能为难.恶心人。”而不是一棍子打死,这种倾轧的手段,哪里都有。对樊铎匀来说,见怪不怪了。
和她们道:“先不管是不是朱自健做的,这件事昨晚才发生,肯定还在保卫部的管辖范围内,我们要做的是争取时间,尽量在这两天内,把事情弄清楚。如果移交给公安,就更难有转圜了。”
又和她们道:“现在先确定保卫部主事的是谁?其二是小李如何证明自己没做这些事。”序瑜听着樊铎匀一条条分析,心里也慢慢安静下来,知道自己这回是关心则乱,明明并不是很复杂的问题,心里先前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一点思绪都没有。
现在安静下来,脑子也恢复了运转一样,和樊铎匀道:“行,小李这边我去问,我和他们保卫部的人算熟,见小李一面肯定没问题。”
爱立仔细琢磨了一下第一个问题,道:“保卫部现在还轮不到朱自健当家,还是顾大山,这人比较固执己见,又巴不得做出点业绩出来,好出风头,只要火烧不到他身上,他肯定乐得看底下的人先闹起来。”上次她被举报的事,听王元莉的话,还有一点被顾大山怂恿的意思。
樊铎匀垂眸想了一会,开口道:“顾大山这边,我来想法子,你们先去见下李同志,问问这次的事,他心里有没有底。”
爱立想问他是不是去找江珩,这事还没闹到公安局,要是江珩这时候出面,回头厂里这边没控制住,再闹到公安局去,那到时候江珩怕是得避嫌,就不好再出面了,不然被有心人知道,一个徇私的名头是跑不了的。
她觉得江珩这边暂时不麻烦比较好。留做最后一步棋,万一事情控制不住,到了公安局,还有转圜的机会。
但是看序瑜这么着急,爱立也没好当着她的面开口问,怕她心里更着急,想着铎匀应该心里有数。
几人匆匆吃了两口早饭,就到单位去,序瑜带她去保卫部找张扬,爱立对小张有些印象,以前也给她送过几次信的。
张扬见到章序瑜和沈爱立来,还有些讶异,他和李柏瑞走得近,知道他和章序瑜的关系,这个节点,见到她来,张扬觉得自己兄弟先前也不算白费心。
心里的那点忿忿不平,也消了下去,态度很好地问俩人有什么事?序瑜开门见山地问道:“张同志,你和李柏瑞关系最好,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让我们见一面?”
张扬见果然是这事,点头道:“你们来得早,主任和部长都还没上班,我们底下这些人都好说话,你们快点就行。”
说着就带俩人去,小李暂时被关在一间闲置的小屋子里,里头只有一块门板当床,一张破桌子,一把旧椅子。
她们进来的时候,小李正躺在门板上,闭着眼睛。
张扬喊了一声:“瑞哥,你看谁来了!”
小李睁眼一看,见是序瑜和沈爱立,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动作之快,让沈爱立都有些咂舌,总觉得小李像是有些功夫在身上。
章序瑜看了他一眼,简短地道:“长话短说,这回是怎么回事?爱立的对象说可能能帮上你,你把情况说一下。”
半句没提,是自己去找的人家帮忙。
小李想说不用,又怕他一开口,序瑜转身就走了,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先前朱自健一直觉得沈同志有些碍眼,知道食堂的王元莉和她有些过节,给我交给她一包药,让她趁着沈同志打饭的时候从手缝里洒点进去。”
李柏瑞忽笑道:“但是那天出了意外,她不小心把老鼠药洒在饭菜里了。”序瑜皱眉,低声问道:“食堂中毒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朱自健怎么就想到你身上了?”
李柏瑞望着她,轻声道:“食堂中毒的事,厂里领导意思要彻查,朱自健怕牵连到他身上,又找人去王元莉那把药拿回来,然后发现不是自己给出去的那包药,而是一包糖粉。”他本来是想给沈同志提个醒,又觉得怕把人吓到,干脆自己就把药换了下来。
沈爱立听明白了,知道这回是小李代自己受过,问他道:“是你把药换了?那先前是什么药?”
小李瞬时脸颊微红,“说是催情一类的药物。”
沈爱立立即头皮一阵发麻,没想到朱自健竟然还起了这种心思,要是自己真出了什么问题,也只以为是王元莉做的,压根不会往朱自健身上想,就算以后报仇,也只会报复到王元莉身上去。
忙道:“李同志谢谢,这回是我连累了你。”
小李摇摇头,“应该的,你是序……我们是朋友。”序瑜转了头,缓了缓情绪,又问道:“厂里财物这事,你有办法证明不是自己搞得吗?”
李柏瑞点头,“这些物品只要溯源从哪里来的,我就没有嫌疑。机器零件都是先前车间以损坏的理由,调换下来的,这事每个车间都有记载,费点事就知道是哪个车间.什么时候换下来的,经手的人有哪些。至于铜丝铜线这些,也是厂里仓库那边的疏漏,管理员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那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在这里待着吧!”
章序瑜转身就准备出去,却被李柏瑞喊住,哑声问道:“章同志,你为什么要帮我,先前你都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遭的难。”
你并不知道我是因为沈同志,而得罪了朱自健,那你又是为什么来帮我?
沈爱立也望向序瑜,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现在当事人问到正主面前来了,她不知道序瑜会怎么回答。
就见不过片刻功夫,怔住的序瑜就像缓过神来一样,看着小李轻笑道:“我爱多管闲事,你管得着吗?”说完就拉着爱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李柏瑞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弯了起来。
这边爱立和序瑜道:“真想不到小李这回竟然是因为我,得罪了朱自健,幸好我跟着你来了,不然我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序瑜瞥了她一眼,好笑地道:“人家看的又不是你的面子,你不用记情。”
沈爱立一噎,看着她冷冷的脸,无奈道:“行,行,知道是为了你,我这回是沾了小姐妹的光,就是拖累了小李。”序瑜望了望外面的天,眼里涌上来一点泪意,淡声道:“爱立,他的心意,我这一辈子都回报不了。”
爱立明白她的意思,她和季泽修的订婚宴,就剩一个多月的时间。
和她道:“先把小李的事解决再说吧,那里头就一块木板,这几天渐渐降温了,再多待几天,好人也受不住。朱自健以前是我们车间的,最多从我们车间搞一点手脚,我回去查查生产和机械维修手册,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序瑜点头,“好,中午在你家集合。”
沈爱立到了车间,就问郑卫国,将小李的事稍微和他说了一句,只说是被诬陷,没说中间王元莉和下药的事,“卫国,这事你心里有个大概吗?知道是哪些机器上的东西吗?”
郑卫国皱眉道:“估计还得问下金宜福,他应该最清楚,以前我们车间机器的修理都是他和他师傅来。我去帮你问问金宜福。”
爱立忙道:“那太麻烦你了,小李是个好人,不能平白被人这样诬陷,这搞不好一个坏分子是跑不掉的,把人一辈子就毁了。”
郑卫国听着都觉得心惊,忙道:“我现在就去。”
到快中午的时候,郑卫国手里拿了一本册子过来,交给沈爱立道:“金宜福自己做的维修日志,他本来是想用来总结经验的,没想到这回用上了,里头修了什么,换了什么机器.什么型号都有。”
又递了一张单子给爱立,“宜福把咱们车间的维修记录都摘抄在这张纸上了。”
“那真是太好了,太感谢宜福了!”沈爱立接过来一看,日期下面详详细细地标注了,机器.零件型号,只要拿着这张纸和小李那收上来的东西一对比,就能知道那些东西来自哪里。
心里立时就定了几分。
刚好也到了下班时间,就在厂门口等序瑜,序瑜一来,就把胆子递给她看,序瑜脸上也露了笑意,和她道:“这就确定了一半了,另一半我下午再问问仓库管理员,估计得花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