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原笑笑:“行吧,你照实告诉我,今天是怎么回事?”
谢林森正了神色道:“这事,你自己琢磨下吧,是姜斯民的爱人打的,她怀疑杨冬青和姜斯民不清不楚的,杨冬青说她不过是和姜斯民谈工作上的事,你刚又说她还没工作。”
谢林森这是说的委婉了,就算杨冬青在食品厂的工作落实了,也不过就是一个工厂的工人,她有什么告诉要去和县委的领导沟通?
见安少原垂着眸子不吱声,谢林森道:“本来是想着,不然等吃完饭再和你说,你说我这大老远跑一趟,又不是存心来让你心堵的。”
安少原淡淡笑了一下,“不是闲着无聊过来逛逛的吗?”
这时候服务员把饭菜端了上来,谢林森递给安少原一双筷子,笑道:“我那是不想让你太破费招待我,我今天可是错过了我妹妹做的红烧肉,来找你吃饭的,这一碗红烧肉,咱俩可得好好吃完。”
一顿饭吃的很缓慢,俩人都没有再提杨冬青的事,安少原问起部队里大家的状况来。
谢林森道:“和你走之前,没什么变化,林以恒还在京市学习,我养病也还没归队。对了,你后面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就给我写信,大家一起给你想想办法,到底一起上过战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不准来虚的。”
安少原应下,“好,你以后要是换了地址,也给我来信说一声。”
谢林森点头,“我妹在汉城,我肯定一年得过来一次的。”
安少原点点头。
一顿饭吃完,谢林森就要回汉城去,安少原将他送到了车站,分别的时候,谢林森从包里把在供销社买的一斤糖果和一盒糕点递给了他。
安少原正推着让他带回去给妹妹,忽然间,谢林森朝他敬了一个军礼。
谢林森的动作太快,安少原猝不及防地就热泪盈眶,立即朝他回了一个军礼。
谢林森留了一句:“好好过日子,保持联系!”转身就上了车,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是涌出了眼眶。
车开走以后,安少原努力缓和着情绪。
等他回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钱伍花看见儿子回来,朝他身后望了一眼,“怎么没把谢同志带来家里坐坐?”
“他赶火车。”把手里的糖果和糕点递给妈妈,“林森带来的。”
钱伍花叹道:“你也真是的,人家大老远跑一趟,怎么还好让人破费。”又朝屋里头儿媳妇喊道:“冬青,这糕点你拿过去吃吧!糖果你留半斤给你弟弟妹妹。”
杨冬青从屋里出来,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了下去,看了一眼安少原的脸色,试探着问道:“谢连长怎么没跟着你来家里坐坐?”
安少原望着她道:“冬青,我有事想和你聊一下。”
杨冬青看他这样子,就猜到谢林森把今个上午的事和他说了,点了点头。
夫妻俩人进了屋里去,钱伍花正在捣着一点正月十五剩下来的芝麻,预备给俩人做点芝麻馅饼吃。
等俩人进了屋里去,微微叹了口气。
杨冬青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被安少原喊到屋里来,一点也不慌,不紧不慢地道:“少原,是我没和你说实话,我是看你一个人上班,家里三口人吃饭,就想着早些把工作的事落实下来,就托人找了县里的领导,看能不能帮帮忙……”
安少原打断了她,“冬青,我们离婚吧!”
一句话,顿时像平地激起千层浪,杨冬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少原,你说什么?你要和我离婚?”
“离婚”两个字说出来,杨冬青心里都一阵跳的慌。她刚和姜斯民搭上线,如果这个节骨眼离婚,她一个离异的妇人留在城里头,闲言碎语不会少不说,以后街坊邻居要是再看到她经常和男同志来往,一个“作风问题”的帽子大概就给她扣严实了。
但若是回杨家村去,那做生意的事,想都不用想。
在杨家村,你但凡出个村子,都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你看,更不要说到县里来了,介绍信都是个问题。
杨冬青心里正乱糟糟地想着,就听安少原又道:“结婚时置办的东西,都归你,我的转业费也分一半给你,也有几百块钱,食品厂那边的工作先前就说好了,你要是想留县城工作,这边的房子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你可以先住着。”妈妈本来就不愿意来县城,还是为了他们俩口子过来的,他们要是离婚了,妈妈肯定想回村里去。
他一个人也没有必要租房子,住单位宿舍就可以。
杨冬青见他不仅态度坚决,还把俩人离婚后的事,都想得一清二楚,知道这回再说什么软话都没有用,侧过了头硬声道:“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找姜斯民只是为了工作的事。”
安少原无奈地笑了一下,食品厂临时工的事,他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去上班,她完全没有必要再为了这桩事,大费周折地找到姜斯民那里。他压根不用仔细想,都知道她找姜斯民为的什么事。
这是她执意要为自己选择的人生。他不可能把母亲拉着,跟她入这趟沉船。
淡声道:“冬青,我明天就去单位打报告,也麻烦你抽空回一趟村里,把报告带过来,我们这两天把离婚证裁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和我提。”
杨冬青冷笑道:“没有,你安排的很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村里!”她知道少原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婚的,她多说也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就是光靠少原答应分她的钱,她未来几年日子也不会很愁。
再者还有一份食品厂临时工的工作。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很多,半月前她们过来的时候,婆婆说到底春节,多带点吃的过来,也有点春节的氛围,所以她们的行李主要是米面粮油.干货.腊肉一类的,她自己的东西,只有一瓶雪花膏和几件换洗衣服。
所以现在,很简单一个小包裹,就打包好了。
经过院子的时候,钱伍花看她带着行李出来,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冬青,这是要去哪?”
杨冬青脸色平静地道:“妈,我回村里让干部给我开离婚报告,少原要和我离婚。这是我最后一次喊您妈了,谢谢您先前对我的爱护。”
钱伍花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好端端地儿子和儿媳就要离婚了,“冬青,你俩是不是拌了什么口角啊?你和少原俩个在一起也不容易,你们年轻人就是脾气犟,听妈的,别说气话,出去逛逛再回来。”
又问杨冬青手头钱够不够?
杨冬青看了一眼屋门,从头至尾,少原都没有出来,没说送她,也没有向婆婆解释。
她的第二段婚姻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杨冬青赶着回镇上的车,没有再和婆婆多说,转身出了门。
钱伍花赶紧进屋里问儿子,“少原,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地就要离婚了?你不是都给冬青在城里找了工作吗?这没头没尾的,怎么就说到离婚上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