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丁雪云端着菜上桌,晚饭很丰富,荤素各三样,加上江珩带过来的卤猪耳朵和卤牛肉,一共凑了八个碟子。
等到八点半,爱立才和谢林森从江家出来。谢林森问她道:“先前段屿白来,没找你们麻烦吧?”
爱立想了一下道:“麻烦倒算不上,就是铎匀看到他,不是很高兴,段屿白那边似乎又想给铎匀帮点忙,缓和下关系。”
谢林森嗤笑道:“都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没有放下这心思,他也就敢在铎匀这边试探,到多美跟前,他吱都不敢吱一声。”
爱立笑道:“他这么怕多美姐姐啊?”
谢林森也笑了笑,没有告诉爱立,段屿白对多美,可不仅仅是怕。
爱立又随口问道:“森哥,樊师长家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没听说有什么事,”顿了一下又道:“现在还好,过几年就难说了,樊原只要身体稍微差些,怕就是另一个境况,所以他想把铎匀留在京市。”
爱立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铎匀对那边芥蒂很深。”铎匀不过十岁出头,就跟着姐姐到汉城来生活,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和多美姐姐也都成家了,更不可能陪樊原演什么祖慈孙孝的戏码。
趁着这个话题,爱立把那套宝石首饰的事委婉地说了一下,“森哥,那套宝石首饰,既是你家太奶奶传承下来的,我想对于谢家家族来说,都有比较特殊的意义,我收的话,就不是很合适了,你还是带回去吧!”
谢林森愣了一下,苦笑道:“是铎匀和你说的?”
爱立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这么觉得,铎匀让我把想法和你说一下,他还说,你肯定能理解。”
谢林森点点头,叹道:“行吧,就是那只镯子你得收下,镯子真是我送你的,我老早就想好了,我俩一人一只,你怎么都得收了。”他因为他把这个匣子送到爱立手上,这件事就算完成了,没想到他人还没走呢,爱立就反应了过来。
爱立立即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镯子真是他送的,所以那套宝石首饰并不真的是他送的?
但是对于是谢镜清,或是谢老太太送的,爱立都没有兴趣知道,只是叮嘱森哥道:“那你带到军队里去的话,得保管好!”
谢林森点头,“等我到了,就放到多美她们家去,你放心吧!”
第225章 一枚古币
晚上,程立明一到家,妻子朱子衿立即过来问道:“立明,怎么样,沈爱立答应和解了没?”
程立明对上妻子期待的目光,一时有些于心不忍,但这事也没有办法欺骗她,只得如实回道:“没有,她说这个案子既然已经由派出所接手,怎么处理就是公安的事,她管不了。”
朱子衿面上立即就有些失望,皱眉问道:“你和她说了愿意给赔偿的事没?多少钱我们都可以商量,只要是能把这事抹平就行,自健要是再多关个几年,出来都得五十岁了。”朱子衿想想就焦心的不得了,现在已经被判了十五年,再多四五年的,她八岁的侄子都成家了,孩子一二十年见不到父亲,以后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自健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程立明听到妻子这一段车轱辘话,心里有些烦躁,到底忍着耐心道:“说了,怎么没说,沈爱立完全油盐不进的,我看她这回是铁了心要给自健和弟媳一个教训,我厚着脸皮,好话歹话都说了一箩筐,她一点不松口。子衿,我看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朱子衿怔怔然地看着丈夫,嘴里嗫嚅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过了一会,像想起什么一样,试探着问道:“那如果我们答应,给她升职呢?”
程立明一顿,耐心地和妻子解释道:“她现在已经是机保部的副主任,在徐坤明跟前都是挂了名的,不出几年,齐炜鸣的位子就是她的,她连我的面子都不给,自然也看不上我能给她的这点三瓜两枣的。”
朱子衿见丈夫说的不似作假,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们就看着自健和鑫朵关在里面吗?小旭怎么办?他才八岁呢!”
程立明沉吟了会道:“弟媳造谣攀扯沈爱立的问题,应该不是很大,最多被教育和拘留十来天,主要是药粉的事,这事只能是自健一人应承下来,不能牵扯到弟媳,不然俩个人都进去了,孩子怎么办?”
朱子衿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朱自健到底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里面关一二十年,朱子衿想想都觉得于心不忍,和丈夫道:“立明,不然我们再找找沈爱立吧?这回由我来出面,我们女同志之间门可能好说话一些。”
程立明并不愿意妻子跑这一趟,但他也知道,妻子不走这一趟,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件事,想了想道:“那你去找她问问,子衿,要是实在不行,你也别闹得太僵了。这是在徐坤明跟前挂了号的人,不好闹得太难看了。”
朱子衿点点头,心里却并没有把丈夫的话听进去。
现在唯一能救自健的只有她这个姐姐,朱子衿盘算着,无论沈爱立提出什么条件来,她都会答应下来,先把眼下这一关过了再说。
正月二十一,张扬给爱立送来了一封信,爱立接过来一看,是李婧文从京市寄来的,忙和张扬道谢,又让他大后天记得去吃喜酒。
张扬笑道:“记得,我和金宜福.孙有良他们都约好了。”
爱立笑道:“那就行,柏瑞也来吧?”
“来的,来的。”
等张扬走了,爱立才拆了信来看,婧文和她说了她们最近的工作,没有什么新的大任务,都是在旧机器的基础上再完善.改进,又说了一点她的担忧:
“爱立,我觉得很奇怪,京市纺织工业局和纺织科学研究所极力争取,把我们从青市调来了京市,原意是希望我们研制出的机器,能够在京市的纺织工业领域最先投产试用,但是到目前为之,分配到我们手头的科研任务,可以说是没有的。但是关于‘突出政治,一通百通’的学习会议倒一场接一场,我想,学了政治,就不用学物理化知识了吗?”
爱立看到这里,心里一跳,准备回头写信叮嘱婧文,不要说这种话,在她们看来,这可能只是一句普通的牢骚,但是在有心人眼里,你就是攻击现行的政策方针。
接着往下看,见李婧文提了几句徐春风的事,“春风最近沉闷的很,和程攸宁是彻底不来往了,听说那边月底结婚。我和许姐劝了他几次,感觉道理他都懂,就是情感上估计还是要花点时间门,才能走出来。他这个人,除了程攸宁,一颗心都放在机器上面,这回差不多等于半个天塌了吧!”
末了又道:“爱立,我们得知你结婚的消息,都特别为你感到高兴,你寄来的照片,我们都已看到,为了祝贺我们亲爱的爱立同志与樊铎匀同志喜结良缘,我们集资为你买了一床毛毯,估计会比信晚两天到,你记得去取。”
落款是“想念爱立的婧文”。
看到这个落款,爱立也有些想他们,那一段在青市和大家一起努力研制多刺辊梳棉机的日子,真是每一天都像溢着流光一样。
正准备给婧文回信,序瑜敲了下办公室的门,进来和她道:“大后天需不需要帮忙的?要是需要的话,我前一天晚上陪你住吧?”
爱立笑道:“你就别操这个心,后天记得去吃饭就行,我妈喊我回家去住,前几天,我妈妈把我奶奶和姑姑都从申城带回来了,家里忙的过来。”序瑜点点头,“那行!”又问爱立道:“朱自健和马鑫朵的事,江局长那边和你漏口风没?”
爱立悄声道:“说是已经查到了药物的来源,如果查证是他夫妻俩购买的,并且知道用途的话,朱自健会被追加刑罚,马鑫朵也不会全身而退。”顿了一下又道:“前俩天程厂长为了这事喊我去了一趟他办公室,希望我能私下调解,我拒绝了。”序瑜眼里闪过讶然,“他还真出面了啊?他一向在朱自健的事情上,不都是做隐形人的吗?前头朱自健在厂里那么掀风搅雨的,他哪次出来管管了?现在轮到朱自健遭殃了,他出头了?”
“他说他爱人担心的很,又说一家老小都为这事发愁,我想先前朱自健针对我的时候,我不也发愁?也就是朱自健那一回找的是小李,要是换个人,我还不定遭什么大罪。”爱立心里明白的很,她和朱自健闹到这一步,已经是不死不休,她要是对朱自健这种人动了恻隐之心,那真是把自己的命不当命了。
而且,她看朱家人一点悔改的心思都没有,不然马鑫朵也不会在知道内情的情况下,还想讹人。他们朱家是专挑软柿子捏,以为把她欺负了,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序瑜和她道:“你这回可不能心软,你不想想,当时把你吓得,连食堂里的饭都不敢吃,朱自健他可不配做人。这回既然能找到证据,就让公安秉公办理,犯罪的是他,又不是你,程立明要是再来找你,你就去和刘葆樑书记说,这厂里可不是他一个人当家的。”
爱立点头,“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正聊着,门卫过来说,门口有一位女同志找沈爱立,序瑜忙道:“你先去看看,我刚好也要去车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