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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狱之灾并没有将邓梅彻底击垮,尽管她那副瘦小的身躯看上去并不坚毅,神情却是坦然。当听到林冬对自己说“你的供词很关键,这将影响法官的判决”时,她也只是无可奈何的扯了下嘴角:“我都这把年纪了,死刑立即执行和死缓,有本质上的区别么?林警官,我已经多活了三十年了,够了。”

    林冬的视线凝于对方那微微颤抖却还硬撑着挺直的肩,硬下心肠道:“现有的证据确实可以判你死刑,但是想想你先生,你们无儿无女,三十年的相濡以沫,你对他来说就一切,只要你活着,他就有盼头……还有,邓梅,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前面的话令邓梅肩膀的颤抖愈加明显,而最后一句,则是瞬间加重了她的呼吸。她终于抬起脸,目光与林冬的隔空相对,写满了不甘与愤怒。唐喆学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从一个岁数能做自己儿子的男人口中,听到自己不堪的过往。

    按住耳麦,他对林冬说:“她要绷不住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果然,邓梅激动反驳,单薄的胸腔里爆发出与之不相匹配的声响:“你们就知道抓杀人的,你们怎么不问问,那些畜生该不该死!”

    付满君立刻抬手示意她保持平静:“这些事情应该交由法律来决断,邓梅,你要交待的,是你的所作所为。”

    一瞬间,她褪去了温和的伪装,那刻意隐忍着的不甘与怒火,都在警方的刺激下肆意倾泻——“呸!我需要法律主持正义的时候,你们这些警察在哪!?”

    付满君也立刻变脸,厉声道:“这是审讯室!你别撒泼!”

    桌下,林冬回手一拍付满君的腿,示意对方降低音量。从情理上讲,他理解付满君的急躁,三十年,三代人的牵挂,眼下的付满君又仿佛重回到当年的案发现场,再一次承受目睹襁褓中的幼儿尸体、拷问人性的重压。

    警察这边没声了,邓梅反倒咄咄逼人起来:“我男人赌钱的时候,你们在哪?他打我的时候,你们在哪?他把我卖给人贩子的时候,你们又在哪!?我每一次路过派出所的时候都想过要去自首,可再一想到那些——”她呛然一顿,凄声道:“凭什么?我凭什么要给那些畜生偿命!?三十年来我救了无数孩子的命!还不够还阎王爷的债么!你们知道,你们他妈的什么都不知道!”